从这群只会埋头打仗、听命冲杀的朔方军里头挑亲兵,确实不很靠谱。
照这个在琰王府大呼小叫的架势,他一点都不怀疑,哪天这几个人就能被萧朔随手抓起来。
然后萧小王爷又不高兴,想杀人。
除非他讲那天晚上的故事。
云琅现在一气还胸口疼,深呼吸着念了几遍不生气不生气萧朔半夜掉沟里,撑着勉力坐起来“你怎么又来了”
被灌了两天两夜的药,他总算不再一动就咳血了,气息却还很不很畅。
云琅挨过一阵眩晕,忍不住咳了几声。
刀疤小心扶着他,跪在榻边,微微发抖“少将军”
“哭一声。”
云琅道,“收拾东西,回北疆。”
刀疤打了个哆嗦,死死闭住气,将头深埋下来。
都是军中刀捅个窟窿不当事的铁血壮汉,云琅向来受不了这个,僵持两息,到底心软“算了算了哭一声也行”
“少将军”
刀疤哽声“侍卫司做出这等卑鄙行径,少将军如何不告诉我们若是我等早知道”
“如何。”
云琅淡声道,“劫囚那日,就一刀捅了高继勋那狗贼”
刀疤要说的话被他说完了,愣愣跪着,闭上嘴。
云琅想踹人踹不动,合上眼,又默念了几遍不生气。
拥兵自重,朝野大忌。
朔方军几代传承,只知将领军令、不知君王圣旨。
已是眼中钉、肉中刺。
云少将军反复斟酌了几遍,依然想不出怎么把这段话解释给这些只知道打仗的杀才,深吸口气,言简意赅“都他娘的找死”
刀疤不敢应声,扑跪在地上。
“离开北疆,私自上京,秘密集结,劫御史台死囚。”
云琅一样样数落,压着翻覆咳意,劈头盖脸沉声骂“哪个出的王八蛋主意怎么不把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你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死了也不怕,想没想过朔方军的兄弟”
云琅厉声道,“有多少还有父母兄弟,还有一家老小”
前几日生死一线,云琅原本没把握自己还能撑多久,只打算先好话好说,把这些夯货给哄回去,别跟自己一块儿糊里糊涂丢了性命。
眼下着能顺利赖在琰王府,云琅强压着的火气窜上来,按都按不住“不要命了都争着当无定河边骨有梦里人吗就争一个个家都没成,没点出息”
刀疤怕他牵动气血,低声“少将军。”
云琅一口气撑到这儿,也已彻底续不上,撑着床沿翻天覆地的咳嗽。
刀疤替他倒了盏茶,小心翼翼扶着云琅,他一点点喝下去。
云琅头晕目眩,靠着他缓了缓,冷了脸色坐起来,自顾自靠回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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