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灯盏散着似月色的冷光,窗开半扇,独属于夜晚的虫鸣柔风流淌进近乎无声的屋子里。
当初买下这座宅邸,一是为了后院那一片连到另一条街的湖水,二是为了这个院子。
他要在这里种各色的花草,于这样的时候,站在窗边听夜晚的声音,最好,怀里还有一个他一直想要的人。
冰块落回玻璃杯底,江行洲抓着杯口,食指指尖转动冰块。
他很烦躁,比以往多数时候都要烦躁,以至于他一直有意避免与舒伯平眼神交流,不想让对方看见浮在他脸上的,明显的不悦。
很显然,他选错了地方。
或者说,在不恰当的时机,选哪里都是错。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舒伯平不痛不痒地来了这么一句,仰面倒进沙发不算柔软的靠背。
从江行洲一言不发开始,或者说,从季山靠近江念开始,他就察觉了江行洲的不悦。
像护幼崽的巨兽,若对方再靠近一步,就会亮出獠牙,将其撕碎。
不过江行洲这个人惯于隐忍,所以这样的气息,一直压抑地很好,至少其他人没有发觉。
“她的头发是你编的。”
舒伯平回想起少女盘起的长发,几道细巧的麻花辫层层迭起,像欧洲皇室平常戴的桂冠。
他抬起手比划了两下:“当时你跟我姐姐学了多久?一个小时?”
“我接受度一向很高。
行洲,其实你可以早点告诉我。”
舒伯平早就意外过了,现在只有平静,“虽然是做戏,但如果我弟弟和你的侄女订婚让你如此难受,也可以想别的……”
“只有这个办法。”
江行洲打断他的话。
舒伯平挑了挑眉毛:“OK,你说了算。
我猜你还没有告诉你的侄女,你给她安排了一场订婚,并且会在订婚宴后,将她送到大洋彼岸的某个她一无所知的国家。”
“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告诉她。”
江行洲面露些许苦涩,他面对江念的时候,丝毫没有开口讲这件事的勇气。
勇气,多么陌生的词汇。
回国之后,他做大多数事情只凭下意识趋利避害的反应。
他曾经答应过江念不会把她送走,而现在,他违背了当初的诺言。
“恐怕你会一直‘没有想好’。”
舒伯平阐述着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他瞄了瞄书房的门:“行洲,或许我可以代替你跟她讲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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