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崔侯爷抱着才两岁的女孩儿下车,看见白樘,便满面春风拦住,要与他寒暄。
白樘素知这位侯爷生性风流,最爱风花雪月,因跟他素来并无深交,便只想略说两句离开而已。
谁知那女孩子见他手中握着一卷纸,便伸手要来拿。
崔侯爷便顺势问乃是何物,白樘自说了是重犯的影貌图像,本是想让崔侯爷知道自己身有要务,知难而退休要纠缠的意思,谁知这位侯爷竟越发饶有兴趣,反而笑道:“这样稀罕,不知可否给我看一看?瞧着我们云鬟也是喜欢的。”
白樘心想此人当真是没有眼色的很,然心中如此想,面上却仍是淡淡带笑,又看那女孩儿生得花蕊似的脸孔,双眸晶亮着实可爱,白樘便笑道:“自然使得,横竖将来是要贴出来的……何况侯爷可以先认一认是不是见过此人。”
说着,便展开给他父女两人看了一眼。
崔侯爷见了图上的人,啧声道:“这人好生奸诈的模样,果然一看就是个大奸大恶之徒……我却从来不曾见过的。”
说着,又逗弄怀中的女孩儿:“云鬟可看见过么?这可是个大恶人……”
说着又吐舌瞪眼,做出鬼脸。
白樘见他一副乐天无忧之态,心念一动,便故意道:“侯爷大概不知,这正是近来犯下连环鸳鸯杀的凶徒。”
果然,崔侯爷一听,脸色便有些变了,结结巴巴问道:“就、就是此人?”
白樘点头,崔侯爷咽了口唾沫,果然兴趣全无,强笑着对白樘道:“我该带小女回去了,白大人改日得闲,还请过府详叙才好,是了,下个月是家母寿辰,若是白大人无事……”
白樘见他如此“盛情”
,只得随口答应就是了。
不料崔侯爷记性却好,回府后不久,便送了一封请帖给白府,白樘无法,当日只得也前来拜寿而已。
酒席之上,崔侯爷又抱了云鬟出来,因女孩儿生得极好,是以竟爱如掌珠,抱着到处走动。
而在座各位也都赞不绝口,云鬟睁圆眼睛,挨个看了过去,最后竟只望着白樘,且口中呀呀喃喃,不知说什么。
崔侯爷笑道:“白大人,小女对你格外亲近呢?”
竟把女孩儿抱到白樘跟前儿。
白樘心中并不喜欢如此,当着众人的面儿,只得一笑应付罢了。
谁知女孩儿竟在崔侯爷怀中挣扎起来,很不依伏似的,侯爷见素来乖顺的女儿忽然闹起来,很是莫名,只得顺势将她放在地上。
此刻崔云鬟已经学会走路,便颤巍巍地站在地上,竟仰头望着白樘。
白樘不明所以,崔云鬟看了他两眼,自己扎手扎脚地往外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仍回头看他。
白樘起初并不在意,看了会子,忽地觉着……仿佛这孩子是在示意他跟上似的。
或许是因他不喜酒席之上的气氛所致,或许是因好奇,故而白樘起身,便随着崔云鬟而行,偶尔见她站立不稳要跌倒之时,便伸手一扶。
崔云鬟走走停停,走一会儿,便左顾右盼看一看,仿佛是在认真认路一般。
崔侯爷本以为女孩儿是在胡闹,见状不由也好奇起来,便也跟随在侧,如此一路,崔云鬟竟越过前厅,一路来至后宅的花园之中。
崔侯爷原本是为好玩儿,耐心毕竟有限,便对白樘笑道:“小女真真儿顽劣,叨扰了大人的酒兴,不如且再回去慢饮?”
此刻崔云鬟蹒跚过了小径,竟不由分说地往花丛里钻去,崔侯爷啼笑皆非,忙赶上去抱她。
花枝子在眼前一阵扑腾乱摇,白樘于这两父女身后站定看着,正在暗笑自己莫名其妙,竟有闲心陪着个小女娃儿玩耍……谁知忽然之间,唇边的淡笑已经凝住。
花丛背后,有一人正也站在那里,四目相对,彼此都极快地看清对方眼中的惊骇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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