毡帘卷起,北风吹来,她脊背挺着,迎着他的目光,动也没动,倒让人觉得这是一株挺拔的白杨,不似脆弱的娇花,花茎纤细一折就断。
这样的姿态……
呼延骓看着,忽然就眯了眯眼,蓦地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将人脸抬了起来。
“大胤的阉伶,都似你这般气度?”
看着赵幼苓这副模样,呼延骓心头升起一抹异样。
他知这小东西身份有异,看着似乎的确是个阉伶,且与那些大胤教坊的女人相熟,实则只怕身份并不普通。
刚刚她进门那几步,看着步伐快,可行不露足,这样的仪容他只在他生母身上看到过。
那是被人经久教导出来的。
赵幼苓并不作答。
她看得出来,她身上有秘密的事,没瞒过呼延骓。
有些习惯是融入骨子里,不敢也不会忘却的。
赵幼苓跟着生母在韶王府住了那几年,便是还没有开蒙,也耳濡目染,学了微末的姿态。
这些习惯,她从前也记得,却是被叱利昆的女人嫉恨,硬生生打断过一条腿。
哪怕后来养好了,腿也已经瘸了,面上看不出问题,却是再做不到行不露足。
就算想要挺直脊背,也只能苦撑一小会儿。
赵幼苓想着,垂下眼帘。
“阿泰尔这段时间都会留在部族里。”
呼延骓撒手,就着她的衣袖,擦了擦指尖蹭到的脂粉,“他回去之前,你都做这样的打扮,替我把那个碍眼的家伙赶远点。”
他说完转身,却听见身后突然道:“殿下。”
他回头,赵幼苓径直看着他,目光不闪不避:“我既帮殿下这个忙,殿下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呼延骓暗暗发笑:“你是我的奴隶,身为奴隶为主子做事,什么时候也称得上一个‘帮’字?”
他这样明摆着拒绝的话,赵幼苓抿抿唇,只作没听懂:“殿下是草原上的雄鹰,我不过是苟且求生的奴隶,殿下于我既有恩情,再多一份恩,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这奴隶……此后定好好侍奉殿下。”
呼延骓看了她一会儿,眸光沉凝。
“你倒是个胆子大的。
莫非之前为那个蠢货求情的时候,也是用这口吻,这副姿态?”
呼延骓返身走回到桌案后坐下,手指瞧着桌面,瞧了赵幼苓一眼。
“你这样,就不怕让我一怒之下打杀了?”
赵幼苓提了裙子,小心地在桌案前坐下,与呼延骓面对面,饶是如此,脊背已经挺直。
“若是殿下要打杀了我,那也是我命该如此。”
她看着呼延骓,目光不由有些变幻起来,“遇见殿下已是我命不该绝,也许老天爷都知道,殿下不是那样心狠手辣之人。”
呼延骓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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