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见她唇角勾了勾,忙拿生硬的汉话问了问。
赵幼苓抿唇不说话。
妇人们便也照旧闲聊开,只是聊的内容却从几位殿下身上转开,改成了家长里短。
赵幼苓虽听着再没之前那么有趣,也只做听不懂,看着那面模糊的铜镜,微微出神。
她上一次穿女装,已经是四岁之前的事情。
春日的桐花飘飘洒洒,她还记得她那些同父异母的阿姊们,穿着漂亮的春衫,在王府的花园里荡着秋千。
那些或美艳或清丽的面容,如若韶王府没有出事,此后几年便将穿着漂亮的衣裳,成群结队地出现在各类宴席上,然后一个一个,嫁给她们的如意郎君。
而不用像她这样,抛弃印着宗室痕迹的名姓,女扮男装,艰难求生。
妇人开了首饰匣子,戎迂的首饰不比大胤的簪环精致,但也不是什么差的。
只是赵幼苓年纪太小了一些,妇人们在匣子里挑挑拣拣,这才挑了一套看着活泼有趣的首饰,往她头上、耳朵上戴。
一边戴,一边有妇人在笑:“这模样越看越漂亮,再长几年,也不知道会生成什么模样。”
话说完,原先被赶出毡包的泰善回来了。
妇人们笑着从赵幼苓身边走开,待他走近,少顷,面露惊讶之色,一个个笑得越发开怀:“大人可得把他往两位殿下面前带一带。”
泰善闻言笑开,绕着人打量了一圈,这才催人起来,带着就出了毡包。
那一边的毡包里,兄弟俩谁也没说话,只对望几眼,各自撇开头。
阿泰尔大概是嚷够了,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灌了自己一杯水,末了大大咧咧拿袖子擦了擦嘴,回头去看毡帘,没见着有人进来。
“你跟泰善是连起来骗我的对不对?”
阿泰尔有些不耐烦,“我说阿兄你究竟在想什么,真要等他们给你塞个妻子?”
呼延骓表示不想回答。
阿泰尔拍桌子:“就说我那儿,他的人就已经开始在父汗跟前动脑筋,三番几次往我毡包里塞女人,阿兄这个年纪,要是有妾还好说,没有妾,也没妻子,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
“底下有的是没什么脑子的蠢东西,叫叱利昆那帮人说动了心思,把自己女儿献上来,到时候叫你的毡包乌烟瘴气,连口气都顺不了。”
“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不信,你铁定是随便在部族里扯一个出来给我看看的。”
任凭阿泰尔说再多,呼延骓都是面无表情。
他脾气向来如此,不想说的事,就是把人打上一顿,也照旧闭口不语。
可偏偏这么副看着冷心肠的人,养了整个部族近百口人,身边的人年纪虽大些,可个个忠心不二。
部族里的人进出了几回毡包,案上的茶水也凉了几回。
阿泰尔有些坐不住了,拍了桌子就要站起来。
“人现在都没来,你们果然是骗我的!”
阿泰尔话音刚落,余光瞥见毡帘掀开,泰善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呼延骓看着他,眉头轻皱:“来了?”
叫呼延骓说,他和泰善对阿泰尔撒的那个慌,实在是无奈之举。
全然没想到阿泰尔这一次竟然死活要见到人才相信。
想着这事的麻烦之处,他方才坐着虽镇定,心头却隐隐生出了不悦,只想着大不了就动动拳头,把那烦人的弟弟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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