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兰的视野里一切都变成了白色,疼痛吞噬了他的感官。他什么都看不见了,连黑色的天空和他之前支撑变形板的手都看不见了。他只知道自己全身都在燃烧,甚至骨头都感觉到它们正在融化。
在灼热的白色疼痛中,他的脑海中闪过每个瑞吉斯家族成员的面孔,以及所有他不认识的对他实际上很重要的人的面孔。
凯兰突然想起自己在军校时,队友说过的一句话,在考试的关键时刻,那个人因为任务太难而陷入绝望,然后突然说道:
“我奶奶说,当你面临死亡时,你与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人的回忆都会在你的脑海中闪现。我不知道在我死前我是否能看到这些。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至少能看到米莉女士的笑脸。”
“这是否意味着不!”
凯兰意识到死亡的现实,心沉了下去。虽然他不相信队友之前说的话,但在经历了无数痛苦之后,突然看到生命中所有重要人物的面孔,他感到害怕。他不可能死在这里!
还没等凯兰完全意识到生了什么,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拉动了他的意识,使他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很快,他眼前一黑,下一刻,他就站在了他们家的院落前。
他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他不再感到痛苦。
不,准确的说,他根本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这种状态,就跟之前在混沌殿附近,中枢失控的时候,有些类似。
凯兰望着眼前的庭院,怀旧之情油然而生。但眼前的景象却没有色彩、动作和声音。然而,仿佛有人将时间和现实的流动重新拉回,色彩随即出现,接着是动作和声音。
在庭院里,凯兰看到所有的小孩都朝敞开的大门跑去,而几个男孩和女孩则试图阻止他们。孩子们的欢笑声回荡在四面八方,淹没了那些青少年们毫无说服力的威胁声。
跑道边缘,站着一位黑可爱的小女孩,身穿一身浅粉色连衣裙,两根小辫子四处乱跳,咯咯笑个不停,领着一众调皮的小家伙们向大门走去。
“你阻止不了我们!我们要征服外面的世界,成为院子的统治者!”
凯兰看着这个小女孩,心脏紧缩,喉咙里突然哽住了。
“凯拉……”
凯兰的视线毫无预兆地移动,突然间他看到了祖父宽阔笔直的背脊。他长长的黑垂落在背后,凝视着面前巨大的墙壁。
他们正处在瑞吉斯主屋的遗产室内,艾伦正看着墙上用魔法绘成的整个瑞吉斯家谱。
“我们家已经传承了四十多代,你父亲很快就要继承祖辈留下的事业了。不过……”
阿隆转过头,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
“……你可能是父亲的儿子,也是我的孙子,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也需要承担这一切。你的时代终将到来,但不是今天。当它到来时,你甚至可能不得不承担完全不同的遗产。不要把自己束缚在氏族里,凯兰。去探索外面的世界吧。”
再一次,凯兰没有时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混乱中,整个场景在他面前消失了。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很暗,很难辨别方向。
几秒钟后,凯兰终于听到远处传来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很快,声音越来越近,他终于听懂了他们在说什么。但一听到声音,凯兰就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吗?”
“很抱歉,凯德大师,阿隆族长。”
“那是马利亚的声音……”凯兰注意到了。他想尽一切办法移动身体,寻找声音的来源,但都失败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或者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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