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被唾沫淹死。
宋阮知道他只是来收拾自己的,如果是往日,她会无视掉他,不屑坐他上百万的车。
可她此刻反而十分平静,有一种解脱的决然。
“你!”
他久久盯着女儿一张透白清秀的脸,一口气闷在胸口,粗壮的气息如浪袭来,五官变形扭曲,夹着烟的手高高举过头顶,因为充血而胀红。
宋阮试过他的力道,目测这一掌要是落下来,她半条命都会没有。
良久,他落下僵硬的手,扶额往后踉跄两步。
“什么时候,那天我带你去吃饭,那时候开始的?”
宋阮想笑,但嘴角发酸,怎么也扯不开。
他恐怕还在担心现在他女儿和靳光崇发生这种不堪的事情,靳光崇极大可能下马,他和医院那笔订单泡汤已成定数。
“退学,我送你去九院。”
中年男人像是耗尽耐心,说的每一句话都血淋淋的,直进尖锐。
宋阮直视前方的风景。
细雨斜飘,一颗苍劲粗壮的古树又迎来春生。
“爸,精神病都是有遗传的,您确定不在送我进去之前先给自己也检查一下?”
清凉凉的声音充满戏谑,甚至用了敬语,显得阴阳怪气。
她没看到被她出言挑衅的人在那一刻脸色煞白,握着方向盘的掌心用力收紧,手背露出可怖狰狞的血管。
“你对得起你妈吗?”
短暂沉默后,宋阮突然坐面向他,如有一只狂躁地跳蹿的野猫。
“别他妈提她!
你配吗?她早他妈死了!
你连她死都不敢昭告天下,让所有人把过错都归咎到她身上,脏水一盆盆泼了她十几年,你他妈是男人吗!”
车身甚至晃动了几下,久久不能平稳。
逼仄的空间仿佛浓烟滚滚,呛得人逃不出生天。
坐在驾驶座上的宋元迪愣愣看着离自己不到半米的宋阮,眼球凸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像在对峙一个怪物。
“你敢告诉我,她怎么死的吗……”
“啪!”
一记重闷,车厢陷入死寂。
宋阮的头发被打散,整个脑袋嗡嗡直响,额头磕到中控台,眼前闪过一片黑。
穿心的痛让她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她洋洋得意,觉得格外舒畅,为踩到他隐秘雷区而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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