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助理叫笑笑,是个刚毕业的年轻女孩,端着托盘走进来,动作很利落,放下咖啡后把托盘上的一沓纸递给王忆秋。
还带着油墨味的代理合同打印了一式三份,只差岑青山的签字。
王忆秋最近右眼皮跳得厉害,总担心节外生枝,现在才算放下心来,低头挨份仔细检查,连同签字笔一起放到岑青山手边。
赵雾灵最近才从伦敦归国,但博艺画廊还是计划代理她的两幅油画作品,并在之后的画展上展出。
岑青山摸着自己的啤酒肚从椅子上直起身来,手握着合同边缘,观察赵雾灵,很年轻,海藻般的发丝遮住肩颈处白皙的肌肤,让人惊艳一张脸,他笑得眼角皱起来,语气很热切,攀谈。
“赵小姐的导师身体还好吗?一几年去伦敦参加画展的时候有幸见过他老人家一面。”
这也是画廊决定代理画作的重要原因,赵雾灵在淮城的画坛暂时没什么名气,但万里之外,赵雾灵的导师牢牢把握着伦敦艺术圈的话语权。
有名得很,赵雾灵是他为数不多肯承认的学生。
又交谈了几句,王忆秋笑着催促,岑青山拿起笔准备签字的前一秒被突兀响起来的电话铃声打断。
岑青山无所谓地瞥了一眼,神情却很快变化,起身,笑着和王忆秋解释:“抱歉,我先去接个电话,有点急。”
有什么电话不能签个名字再接的?
王忆秋心里腹诽,但脸上还是得体的表情:“当然,您先忙。”
岑青山刚离开视线,王忆秋压着声音嘱咐赵雾灵,又忍不住看表。
赵雾灵手撑在桌子上,心不在焉地点头,耳坠上的流苏偶尔有着细微的晃动。
“咳,王总监——”
,岑青山从露台回来,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眼赵雾灵,又看向王忆秋,似乎很难启齿的样子,“画的这个事情——”
岑青山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还在努力思考怎么措辞,沉吟了半天才开口。
“其实赵小姐是很有灵气的画家。”
语气干巴巴的。
王忆秋右眼皮又开始不适,勉强笑着,把合同朝岑青山方向推了推:“哪里,您言重,签完合同一起吃饭,我订了位子。”
岑青山没接话,表情为难地继续解释:“但是吧王总监,我们画廊季度也是有相应指标的,接下来有梵高主题的一个群展,赵小姐的画风格可能不太合适,我们意思是合同先放放,手上还有别的项目要做。”
……
王忆秋嘴角的弧度几乎一秒钟抹平,知道刚刚那通电话是来截胡的了,语气有些冷,没给岑青山留面子。
"
岑经理,这可就是你不厚道了,合同洽谈也有半个月了,早不说不合适,临了签合同你说我们的画不合适,那之前是陪着您过家家呢?"
洽谈的时候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气氛陷入尴尬,岑青山厚脸皮地挤出笑容,宽慰王忆秋:“也不算白费努力,这不是彼此了解了吗,以后有机会一定合作。”
王忆秋脸色明显不好看,自顾自收拾好文件,低头看消息动了动嘴唇,忍住没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
两个人还在无声的僵持,“啪——”
得清脆一声,杯子掉在地板上,褐色的液体蔓延得流开,碎片零零散散落了一地,岑青山和王忆秋同时看过来,工作室的其他人也嗅出不对劲的味道,频频朝这边探头。
始作俑者赵雾灵脸上没什么表情,从椅子里起身:“抱歉,我去趟卫生间。”
-
工作室连洗手间都力争做到充满艺术气息,清新但不出格的香气,洗手台的出水口做成白色浮雕形状,赵雾灵扶着大理石台面,对着镜子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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