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着伞,站在一片泥泞之间,呆愣愣的看向眼前山壁塌陷后,肆意摊开的浑浊泥沙和垒起的巨大的石块,残垣断壁,触目惊心。
经过一夜的清理,隐约可见那几间厢房的轮廓。
但是那巨大的石块直接压垮了梁柱,那零碎破烂的模样直叫人心凉个彻底。
“小姐说要歇息一会,要我去盯着药罐子。
可是我在煎药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等我醒来的赶回去的时候,泥石已经把房子整个掩埋了。”
春桃抱着从泥水里抢救出来的,陆幼檀的行礼和还没有被全部冲走的药包,满脸泪水的站在江淮远面前。
是江淮远将她从清理泥石的前线队伍里拽了出来,询问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平日里,春桃是不敢和江淮远这样面对面的说话的。
但是此时,愧疚和疲倦几乎要将这个心里装满了陆幼檀的姑娘冲垮了。
她一夜未眠,不知疲倦似的一头扎进泥沙中,和道士们一起清理着现场。
她声嘶力竭的一遍又一遍喊着陆幼檀的名字,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江淮远本就心情烦躁,见春桃发泄似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一皱眉,板起脸来,可呵责的话却在看见春桃那沾满泥泞的衣裳和泡的发白,还渗着血的手指时生生地止住了。
罢了,没必要和一个小侍女计较。
“带她下去休息。”
说罢,也不顾春桃落泪挣扎。
转头沉声询问江川流:“确定厢房中没有人?”
“确定。”
江淮远长叹了一口气,眉间的沟壑愈发的深邃。
“观主说,后山有一条通下山的小径。
不排除江姑娘提前察觉到危险离开的可能,或是沿着后山的那条溪水被冲下了山。
观中的道士已经陆续的前往后山查看了。”
江淮远摆了摆手,脸色又阴沉了几分:“让道长们回来吧,雨还没停,贸然乱走很危险。
让江府的侍卫分散开进入后山搜查。
在山下驻派人手,守住出入后山的通道。”
“是。”
江淮远带来大半的江府亲卫,个个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手脚功夫都相当了得的青年。
可是后山实在是太大了,山洪侵略而过的地方又泥泞且不好走,哪怕是亲卫们都得花上不少的时间来搜寻。
此时的雨还在下,滴滴答答的落在泥浆上,荡开一个小小的水坑。
山中的温度本就比起城中更低,夹着水汽穿透厚实的衣裳,带来刺骨的寒凉。
江淮远怔怔的望向覆盖着云雾的后山,任身边的人来回的走动,他只是站在原地,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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