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青黛已是一骨碌跪在了地上,惶恐道:“小姐,奴婢不敢。
高公子他…他…”
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
幼桐看着她,半天不说话,想了许久,才缓缓道:“你要晓得,高家的门第,不可能娶你为正妻。”
青黛眼一红,顿时又泪珠滑下,强忍住哭腔,咬唇道:“奴婢只是个下人出身,如何敢作奢望。
小姐,你让奴婢陪着你吧,奴婢情愿一辈子不嫁人。”
幼桐别过脸去,没再说话,只无力地抬了抬手,道:“你先起来,洗洗脸回屋歇着吧,这事儿且容我细想。”
晚上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好。
当初诈死离家时,只想着自己自在逍遥,却忘了问这两个丫鬟是不是也愿意和她一起过这种日子。
如今白灵生死未卜,青黛这里,怎么也得给她寻个好归宿。
只是,高家…高家…到底齐大非偶。
第二日早晨,外头有客求见,青黛先去开的门,过了一会儿,又红着脸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幼桐房间,支支吾吾地不好意思说话。
幼桐欲出门察看,又被她拉住,犹豫了半晌,才别别扭扭地小声道:“是…是高公子…遣了冰人过来…”
幼桐一时愣住,过了半晌,才在太师椅上坐直了身子,低声道:“你先将她请去厅里喝茶,说你外祖母身体不适,不能见光。
我这里在床前设个屏风,一会儿你就将人请过来,隔着屏风说话就是。”
青黛红着脸应了,迈着小碎步急急地告退。
幼桐赶紧将刚买回的竹制屏风摆在床前,将床上风景遮得严实,又将多宝格子上的几样珊瑚摆件收了起来,换成了官窑的瓷器,开了窗,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无误后,方才从抽屉里拿出一白瓷小瓶,从里头倒了一刻碧绿色的药丸,和水服下。
不一会儿,嗓子里有些干干的,幼桐咳了咳,顿作嘶哑之声。
一会儿,青黛就过来敲门。
幼桐哑着嗓子让她请人进来。
隔着屏风,幼桐看不清那冰人的相貌,但从她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来看,倒也还算诚恳。
离钱塘不过几月,幼桐方才从这冰人口中得知高恒原来已经娶了正妻,而今正是求纳青黛做二房。
虽说幼桐早已料到,可而今亲耳听见,心里却还是十分不舒服,敷衍了几声,却没有立刻答应。
那冰人也不急着催,只笑笑地说道:“这婚姻大事绝非儿戏,老太太好生考虑也是应当的。
不过不是我林婆夸口,那高公子真真地好人才,这四里八乡的谁不夸赞。
高公子也不是那种见色眼开的,这湖州城里有多少美貌姐儿想进他家的门,那高公子何曾看过她们一眼。
我听说,他与姑娘的旧主也是熟识,以前还见过姑娘几回。
而今还能再见,怎么说也是缘分……”
待那冰人走后,幼桐又问了青黛是否愿意嫁进高府。
青黛口中虽还坚持着要陪她,眼中却分明有些松动。
幼桐见状,心中暗叹,第二日便托人给那冰人送信去,算是应了此事。
尔后便是给青黛备嫁妆了。
她在幼桐身边跟了这么多年,幼桐自然不会亏待她,更何况,她日后去高家作妾,身边也需银两傍身。
余家的田庄虽被土匪烧掉了,但幼桐私下里还是存着不少银子,一共给青黛备了二百两的银票和两套金头面,以及钱塘城里的一个小铺面。
因是纳妾,仪式便简单得多。
高恒为示重视,还是请人送了聘礼,又择了吉日相商,最后定了十一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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