馍馍剩余的最多,足足装了一簸箕外加高高一筛子。
塬上人过白事还是延续着固有的乡俗,每家每户一道烧纸,一副馍馍,外加十块钱。
馍馍都是十个为一副,登完礼主家把自己的馍馍装一个作为回礼。
行情的礼钱也是最近几年从五块涨到了十块钱,也有个别外庄里人行五块钱的。
从燕燕初满月时的两毛三毛涨到五毛再到到幺二块,其中,五块钱延续的时间最长,行情的礼钱见证着一个个时代的变迁,还有农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
看着家里剩的一堆一囊,秀荣愁畅地给存柱媳妇和玉兰笑着说:“看把这剩的七踏踏八踏踏的咋弄价?天气逐渐暖和咧,啥东西都存放不住。
幸亏把几盆剩菜叫家门上帮忙的分得拿回去咧些。
末咧放几天也凑窝酸咧,吃起吃不完,倒咧去又可惜的舍不得。
姐姐姐夫过几天一走,剩哈我们三个人,光吃剩饭多半个月都吃不完。
馍馍剩咧这么些,没处放几天凑长毛咧,干脆叫放院子里晒干,吃不完咧给牛粉料去。”
存柱媳妇一边装馍馍一边说:“唉,一个事把人过得骨头都像散咧架咧一样,这几天跑得我脚把骨都疼。
而更人肚廊里都有存油呢吃不动。
胜利结婚的恁几年,席上撤回来的都是空碟子,哪哒还有剩余的。
啥都紧钱打豆腐,只有不得够,哪哒还有多余的呢。
再看而更,剩的一堆一囊的,到底看着可惜。
咱们恁娃娃都吃得簧涨,把他恁大,一个个让拿点东西去,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亲戚和帮忙的人都走完了,胜利顺利和颜龙把借来的账蓬和桌凳还到庙上,洗了个手都忙忙地回城里开店去了。
秀荣给颜龙装了些馍馍,让跟着顺利车也回了学校。
剩下三个月就高考了,秀荣不断地叮咛颜龙,“这哈家里也没啥牵扯咧,你凑好好把你学习抓紧,看考不上咧咋弄价?回来凑要跟上我们贩菜呢,你娃可想清楚!
窜山有你几个姐姐连你两个哥哥呢,你凑再不请假回来咧,安稳上学去。”
颜龙面无表情地点头应付着。
旁边胜利媳妇和顺利媳妇给颜龙打圆场,鼓励着颜龙,说有王家奶奶的护佑他一定能考个好大学。
颜龙不好意思地泯着嘴憨憨地笑着不做声。
玉兰送走胜利他们,背着手摩挲着她胀疼的脊背,望着顺利车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连日来的熬夜跪拜,她感觉自己的身子骨像散了架一样。
眼前头没有了那个熟悉的人,心里又像是被什么掏空了一样。
她的身体就像一个被吹涨吹大的气球,随着丧事一天天地接近尾声也一点点地跑着慢气,到最后空瘪萎缩。
此时,如果在自己家里,玉兰最想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用被子把头一包,不吃不喝都可以,昏天暗地地睡上几天。
她心里明明看得通透,王家奶奶那么大的年龄,真正算是寿终正寝。
包括后人给她办后事的排场,各方面都顺顺当当。
大道理谁都能想得明白,可是心里空落落的就是说不出的难过。
转明转社两个都是请了假回来的,埋完人吃罢晌午饭都赶回了西峰。
玉兰老两口打预着王家奶奶过了头七再烧一张纸就回家。
该尽的孝也尽完了,和一起长大的兄弟姊妹们也都见了面叙了旧,该了的心思也都了完了。
玉兰心里明白,从此以后,白家洼这个地方,她再来都是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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