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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师傅坐在车前,道一声,“坐好了。”
马车辚辚向前而去。
一路出了京城,直向东北行进。
时值隆冬,万物肃杀,七日后行到渭水边上,竟飘起了细碎的雪珠。
才过未时,天色一片铅灰,祁凤翔便叫渡口停住,先住一夜。
这是个小镇,也不太繁华。
祁凤翔换了寻常布衣,行止都很低调。
可再寻常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仍然棱是棱角是角,气度不凡。
苏离离忍不住就上下打量,换来祁凤翔鄙视的一眼,将她指到了中间那间客房里。
这一路上他都开三间并排的客房,苏离离住中间,他与张师傅住在两边。
苏离离不好多问,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凶险。
坐在窗前眺望,渡口一排木栈伸入江面,幡旗上飘飞着三个大字——桃叶渡。
岸边孤零着一棵银杏,光秃秃的丑陋,却与周遭物色出奇地融合。
人对着陌生景致,便易生出感叹,苏离离正幽幽一叹间,祁凤翔提着一壶水进来,给她搁在桌上,“苏姑娘叹气做什么?”
苏离离见他动手泡茶,忙站起来,又不方便夺他手中水壶,只好站在一边,支吾道:“你这六安瓜片可是正品,现在市面上假的多。
只是一路怎不见你喝?”
祁凤翔撩衣坐下道:“六安茶汤色翠亮,香气清高,原是张师傅爱喝,我却不爱。”
“那你爱喝什么茶?”
苏离离不敢劳他再奉上茶碗,自己赶忙端过来。
祁凤翔淡淡道:“我不爱喝茶,只喝白水。”
苏离离奇道:“那……那可就俗大了,仕官一族不是一向认为白丁粗人才那么喝。”
祁凤翔望着窗外天色,目光悠远道:“白丁粗人的喝法才是好的,所谓清水至味。”
他慢慢回转目光,却疑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苏离离的表情说不上是什么意味,抿了一口茶,似轻叹道:“也是,白水有白水的好处。”
祁凤翔注视她片刻,眼睛眯了起来,正要说话,张师傅在门口叫了一声“公子出来一下。”
祁凤翔看了一眼,还是接着把话说完道:“白水虽有白水的好处,我给你泡的茶却是可以放心喝的。”
说罢,起身出去,与张师傅在走廊上耳语。
苏离离默默品着茶味,心里奇怪。
这个祁凤翔怎么像会读心术似的,她的意思他就这么能领会。
白水易尝出有无下毒,难道他被下过毒?自己又偏去多那么句嘴,把他话里深意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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