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心里掀起一阵波涛,他在忧惧死亡么?此刻的他,显得那么的孱弱,似乎一个被母亲舍弃的弃儿。
植绍、步虚词,真的是一个人么?此时,阑珊脑海中再度将这一人分裂为二人。
那个植绍,唤作七公子的植绍,第一次见她就被她刺倒,那么的不堪一击。
可是,在九华上,身份揭晓的步虚词可以与谢斯寒匹敌,那样的绝顶交锋,那样的强势。
以及这一次与苍龙部统领交手,亦是这般的不凡。
他是步虚词,塞上渡云楼主,人称塞上之王。
可他也是七公子植绍,那样卓尔不凡的气度降临在那个风雨楼上,将她从歹人手里救出,找回她的雪霁马,附赠她钱囊,与她于向晚的长巷中分别。
为何他会时强时弱、时冷时热?
他不计较她刺他一剑,不计较她的不配合和冷淡,同时,他也会以冰冷的剑锋对准她。
这倒是与谢斯寒在某些程度上相似呢!
阑珊讽刺的想,面上不由显出疲倦寂寞的冷然笑意。
是啊,他们都是会不由分说不带丝毫感情的将剑锋倒转向她的。
所不同的是,步虚词确实这么做了,而谢斯寒的确还没有这么做过。
但阑珊心里是明白的,或者说是一种猜测吧!
如果到了那一步,谢斯寒真的是会这么做的。
不知为何,她觉得会。
这么一想,她心底便生出一片荒芜。
岂止这两人呢,李易舒不也这么做过么?还不止是拿剑对准她,甚至是将剑递进了她身体里。
曾经的岁月呼啸着从她脑中飞过。
为何,他们都会这般待她呢?是因为,说到底,她不是他们任何一边的人么?她对他们终究不是彻底的赞同。
是因为她太容易动摇还是因为这个世道的是非界限不够分明?
脑中的思绪杂而乱,理也理不清。
周围的人都觉得她无能而愚蠢,她亦是这么认为,所以才得了沉香阁主这么个虚职。
平日里庄里人尊她敬她还不是因为她是庄主身边的红人,旁人以为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身份尊贵生活优雅。
然而,离了谢斯寒的阑珊,在旁人眼里又是怎样的地位?
苍龙部统领可以无视她人质的处境,那一剑挥出,是他尽职,他对谢斯寒负责,可不对她阑珊负责。
她的蠢或许就在她不去计较这些,不去思考太多的问题,也蠢在她此刻什么都不愿去想,只专注于给面前这人疗伤。
是敌是友,她不愿再纠缠这一问题。
救人,是她最不会犹豫的活儿。
她手指搭在他脉搏上有一段时间了,他的脉象越来越让她惊奇,紊乱的搏动时强时弱时快时慢似有似无。
阑珊以手心抵住他心脏处,这颗塞上之王的心脏究竟是在怎样的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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