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乞丐有这般胆子?
她音色清冷圆润,如碎玉冰瓦,穿过红帘纱帐,到达外间人耳畔。
那侍卫又“扑通”
一声跪了下来,郡主声音辩不出喜怒,他确是心提了起来,背部隐隐渗出薄汗,“是乞丐,看起来骨瘦如柴,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直抓着马车不肯放手。”
“哦?”
虞照有些新奇,挑了挑眉,“带过来,我瞧瞧。”
“这——”
侍卫却有些犹豫,“那乞丐浑身脏污不堪,恐脏了郡主的眼。”
虞照懒声道:“无妨。”
侍卫见状也只好照办。
但还是恐怕那乞丐脏了马车,在他身下垫了一层褥子,然后粗鲁地把他提起,半身压在马车上。
婢女掀起一半纱帐。
红帘影影卓卓,隐约能看到帘后曼妙身影,却无人敢多看。
虞照慢慢直起身来。
婢女掀的法巧,虞照只能看到趴在马车上的乞丐半身,同样的,也只有那个乞丐能看到她。
虞照细细打量着他。
他蓬头垢面,身上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血污遍身。
他却忽然抬起头。
他面上大半染上鲜血,脸上还有伤口,只有那一双眸子十分明亮。
可却不是明亮如星那种,却似深夜大雪漫天中一盏孤傲的灯。
虞照看到了不甘与决绝。
像是孤注一掷的飞蛾。
尽管他被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压着,但他还是顽强抬头,对上虞照的视线,没有半分退缩。
虞照暗叹有趣,她轻声开口,声音不带半点温度:“给我个理由饶了你。”
乞丐盯着她,须臾,开口道:“若我说不呢?”
他声音十分沙哑,像是枯树老鸦。
虞照挑了一下眉:“我知道你还不想死。”
不然也不会冒着死罪来拦她的马车。
乞丐却低低笑了一声,他胸腔起伏,吸一口气,却被自己呛到了,突然闷头咳个撕心裂肺。
边咳边笑。
虞照就这么看着他。
半响,他才自己平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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