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亦琛将报纸啪地放下,看上去想要掐死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想起来就不会再重复的话。”
我举起双手,这个话题是结束了,“就……再跟你的医生讨论一下吧。
我只是想说,我国三千年的怀孕史中都没有说过要喝那可怕的中药。”
“你懂得多,你自己被生下来才二十年。”
他冷冷地看我,“而且已经失忆失到妈都不记得了。”
听到这话,我很难过。
今天他待得倒晚,这个钟点还不走。
我没力气应付这个,我要睡了。
我转身走回卧室,脚步有点儿吃力。
这几天,手脚都开始浮肿,有时感觉它们不像我的。
关若望不知何时进来的,这会儿在我身后,若无其事地跟霍亦琛说话:“瞧瞧你们两个,吵架真像老夫老妻。”
他进来很久了。
我砰地将门甩上,最后听到一句话。
“你应该让她开心些,就算为了孩子。”
霍亦琛很听劝,他遣人送来了我的剪报簿。
在霍家时,我亲手制作的剪报簿,几乎是霍家所有人连同靳雅笙的编年史。
好吧,这也算是读读报纸了。
奇怪的是,如今跳出了靳雅笙的身体(这样说很怪异,但着实是我的感觉),以一个完全旁观者的身份来看这份剪报簿,我却对她更好奇。
我想知道,她生前是怎样的人。
不再是靳雅笙了,我反而格外重点地读靳雅笙的生活。
活下来的是我,很抱歉。
可能只差一点儿,坐在这里的就不是我,而是她。
她有相爱的丈夫,聒噪、别扭但终究是一家人的家庭,她还是八卦宠儿、头版名媛。
她去逛街提了哪只包包,穿了哪双鞋,都会引起热烈讨论跟疯狂模仿。
她年轻、美丽、富有,是每个女孩的艳羡对象。
她的生活那么丰富有趣,就算某些时刻过分疯狂,就算跌得再狠,总有柔软的云端接住她。
而我,一个贫苦学生,一日三餐都吃不饱,要去打工赚钱。
有一个关心我保护我的男人,但我只会给他添麻烦。
我就像砧板上的鱼,可以被关若望没有底线地欺凌。
我也像装了珍宝的箱子,只要六个月后珍宝掏出去,霍亦琛就会第二次把我赶走,生死由天。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去,都是她活下来更有意义。
跟我交换生活好吗?我知道,为了宝宝我该坚强,但独自冷清地躺在这座房子里,有那么几个夜晚,真的很想去死。
那夜我梦见了她,靳雅笙。
她长长的秀发飘洒在阳光底下,她回头欢笑,就像眼睛能品尝到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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