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方才她太未有避讳,毕竟对天翻白眼的贵女实在难见。
不过,偷笑她的娄九被正主抓了个正着也是难堪,她先是一怔,少顷,便立马收了笑。
却可惜,憋笑也是件极不容易的事儿。
娄九嘴一抿就憋红了脸,黑亮的眼儿都平生生透出了几分无辜来。
这模样,倒叫周如水一怔,忽然,就想起了去年兄长秋猎时猎来的小鹿。
周如水半晌不吭声,谢浔自算又寻着了借口发作。
却可惜他嘴角才挑,方才入席的王笺便先一步笑出了声来。
王笺的目光略过王玉溪,颇有深意地瞟向周如水,直过了一会,他才在谢浔的盯视之中,漫不经心地,随意地说道:“乐音乃心音,此曲虽好。
却可惜香艳有余,清静不足。”
他这话,真是半点未给谢浔面子,却又实实在在地为周如水解了围了。
周如水闻声望去,就见出言之人仙风道骨,仪表堂堂,更是与王玉溪同席。
她讶然挑眉,再听谢浔硬压着火气唤他王御史。
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竟是王玉溪的叔父,御史大夫王笺。
周如水是认得王笺的,却她认得他,并不是因了周王对他的厚待。
王笺此人很是奇怪,道他恋权,他官拜三公。
道他恋财,他珍宝无数。
却到了后来,琅琊王氏举族入夏,刘氏几番招揽他都不受,后来被逼逃难。
初至夏地,旁人见他一身狼狈,便有意讥笑问他:“你家中珍宝无数,如今离家远走,可都裹齐了么?”
见此落井下石,若是旁的人怕是会勃然大怒的。
却传闻王笺哈哈一笑,只从袖中拿出一卷鬅垌的《示宣表》来,怡然自得,言笑晏晏道:“彼时逃得太急,甚么都忘了,只带了卷书法同行。”
时至今日,周如水都高看他一眼,都以为,生若王笺才算真正的世家风骨。
如今,凑巧被他解了围,周如水只觉宽慰得很。
她低低一笑,未几,便半点都不客气地顺坡下驴道:“便如笺翁所言。”
她这话,简直没脸没皮,稍有些脑子的,都能晓得压根不是这么回事。
如此,也直呕得谢家众人都如鲠在喉,颇有些上不去也下不来。
彼时,火光与黑暗焦灼之间,王玉溪亦抬眼朝她看了去,他俊美的面容高深莫测如神祗一般,忽然,就因她机敏无赖的敷衍低低一笑,直是灿如日月玄天。
因了他的笑,谢蕴之却面色一沉,他垂下眼去,轻摆了摆手唤谢永清退下。
却谢永清哪里又有眼色,她狼狈地抱着琵琶立在原地,直是被击得咬牙切齿。
第102章春日风流
风雪在下,炉火隐隐,谢永清愤愤恨极,心思斗转之间,已是豁然对上周如水,直截刁难道:“小女才疏学浅,自是比不得千岁。
恰小女曾闻,南城门前,千岁是曾高歌一曲。
却不知那靡靡歌声,是否香艳有足,清静亦足呢?”
彼时,灯火散着橘黄色的光辉映照在谢永清精致的脸庞之上,她在众人的注目之中微微一笑,少顷,便极尽挑唆地幽幽说道:“传闻不如一见,不知今日在座诸位,是否比得上那南城门前的凡夫俗子?是否有幸得闻千岁的天音呢?”
烛火之中,谢永清的面庞娇艳也迷人,却周如水恨不得一巴掌抓烂她的脸。
她这话,何曾不是在讥讽她身为帝姬却行为有失,当街而歌。
更何曾不是在给她下套,道是若她拒绝了,便是将这满座的士族子弟都看得比那南城门前的平头百姓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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