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一提醒,明亭香这才感受到巨大的痛楚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一张脸疼得似乎快掉下来,皮肤被撑得仿佛要裂开,好释放潜伏在肌理中的热度。
“噢!
我的脸、我的脸!”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直想挖个地洞将自己活埋。
为何她总是无法有个诗情画意的相遇?明亭香在心中哀呜着,词话中的花前月下多令人向往。
想那描写李后主与小周后私会的那首词——
花明月黯飞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前次于雪夜中初遇,被当成钦命要犯般盘问,已令人扼腕了,如今再以如此狼狈的模样出现,要襄王爷倾心于己,恐是今生最大的奢望。
“放心,只要上了药好生调理,会恢复以往的。”
博穆安慰道。
他明白女人唯一在乎的不外是自己的容貌,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尽法子凌驾群芳。
“先喝了这碗泡膜,有了力气才好养伤。”
猛力吞咽了数下,明亭香终于平静下来。
不得不如此,最后仅余的体力在两声哀号后宣告用罄,早已头晕脑胀得无法造次。
让暗恋已久的人以汤匙一小口一小口地喂食,她想西方极乐世界亦不过如此,见他仔细吹凉后方喂入口中,而为不增加干裂的嘴唇有负担,小心地避开伤处,令她更觉窝心。
半满的食物霎时便全数进了胃囊,但是多餐未食的情况下,这么点食物实在没有看头。
“先歇会儿,否则你会在饿过头后撑死,趁此时间先帮你清理干净,好为你上药疗伤;最好也交代一下是何缘故,一位姑娘家竟然只身在外,几乎丧命于烈日之下。”
说完,博穆转过头去向宝吟交代些话。
伪装被识破让明亭香心头开始擂鼓,她明了他不是愚夫,而自己的扮相亦不高明,西洋镜被揭穿是迟早的事,但是却没有预料会来得如此之快,令她措手不及。
慌乱无措之时,她发现自己被轻而易举地抱入他怀中,朝着树与树之间的小径深入草丛中。
杂草高度越过了他的腰,想必会将一个女子淹没其中,若是他有非分之想,只要放倒她即成,而她甚至不会有任何反抗之意。
为此,明亭香真不知该欣喜欢呼,亦或羞愧难当。
似乎察觉到她的挣扎,以为她是为自己的生命与贞节而不安,博穆大发慈悲地说明用意:“我希望你是在编织着一个能令我信服的谎言,而不是怀疑在这种杂草丛生的地方,我是否会蜕去人皮反为兽。
相信我,一个男人在没有个好理由之下,不会主动脱去一件不该穿在你身上的男装。”
明亭香真希望此时能神力骤生,反过来推倒他,毕竟他没说异地而处时,她不能这么做。
第三章
在听见潺潺水声之际,一阵清新水气立刻扑鼻而来,扫去了最后一丝滞留明亭香心肺的暑气,带着渴望的眼光观察着,盼望溪水够深、够凉,能好好洗去身上的尘土,她发誓污垢早深入毛孔,或许在身上播下种子能于今秋有个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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