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彬顿时抚掌大笑:“好,好,配得他的品行——”
李*闻听一愣,心中暗自腹诽,心想那老子的房子以后岂不是要叫做“怀仁堂”
了,口中却道:“多谢秦明府赐号”
。
秦固摇了摇头:“李兄太见外了,若是不嫌弃,便称小弟‘子坚’好了。
小弟虽然官职高些,却也不敢当李兄以明府相称。”
李*又怔了怔,默默看了秦固半晌,却见这个年轻书生脸上满是诚挚之色,并无半点虚伪做作,已知他是真心想与自己结交,当下抱了抱拳:“如此便僭越了,子坚襟怀瑰伟,雅量高致,实是人中龙凤,今日虽然屈居百里之位,他日必然是庙堂柱石,凤凰池中,当有子坚一席之地……”
他这几句恭维话说得颇为别致,尤其是以其出身背景,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令秦固颇吃了一惊,他惊讶地重新上下打量了李*一番,竟然一时失语。
李彬捻须淡然微笑,轻声问秦固道:“如何?”
秦固点了点头,油然道:“怀仁兄果然不凡,难怪文质公慧眼拔兄于廊下,便是秦某,近日初次见面,却也为兄所折服——”
李*心中暗自得意,心想这应该便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了吧,老子虽然字写得烂,学问也一般,若论起见过的世面,怎么也比你们这些一千多年前的读书人要多些吧?
秦固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兀自感叹道:“想不到军伍之中,亦有怀仁兄这等人物,秦某自恃才高,却是小看了天下英雄了……”
李彬含笑看了他一眼,道:“子坚也不必称奇,有道是英雄不问出身,否则汉高祖刘寄奴之辈,岂非皆是虚话?”
李*心中顿时打了个哆嗦,却见李彬面上并无异色,方知他是随便说说而已。
却听秦固道:“不知怀仁兄准备如何处置这些受难流民?”
李*闻言顿时苦笑,将自己原本的打算和周正裕打探来的消息老老实实讲述了一遍,最后道:“这批人家中原本便有土地,万万不肯留下来做佃农的。
我手中又没有田产,不能以军功授田的办法来笼络这些人,没有实实在在的利益,人家怎么会为我卖力气?现在的问题不是他们能为我做些甚么,而是这个冬天我如何能让他们顺利过去。
我计算过了,要让这些人吃得饱穿得暖,最少还要两百五十石粮食,这个缺口补起来不易……”
这番话一说出来,秦固不说,连李彬都惊得目瞪口呆。
李*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心虚地道:“……我不太懂经济之道,只是顺嘴一说,有什么差缪处,观察和子坚不要见怪……”
“你你你你你……”
李彬用手连连点着他,却一句完整地话也说不出来。
秦固用利电一般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李*,脸上的神色几乎可用“惊骇欲绝”
四字来形容。
李*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竟惹得两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那么呆呆站立望着两人,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半晌,秦固方才喃喃自语道:“屯田也还罢了,军功授田这种办法也能想得出来……”
“为何不能?”
李彬喘着粗气,大声反问秦固道。
秦固苦笑道:“是啊,为何不能,从在高侍中书房处置文案开始,我便一直在谋划屯田以养兵民,垦荒以富黎庶。
至今仍然不过是镜中水月,既不能解党项之忧,亦不能济黎民之渴。
处处受制于权贵,处处掣肘于军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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