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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不出来跟我耍啊?”
大河说。
他把最喜欢的一只大竹蛐蛐都摆在山神的土祭坛上了。
他爷用大烟杆子往他头顶上敲了一下,“先人板板!
(方言:祖宗哟!
)那是山神!
是用来拜的!
不是用来耍的!”
他于是灰溜溜地把小脑袋埋下去了。
过了几天,他“拜”
完了山神,趁爷爷不在,钻进矮小的山神庙里,去贴山神泥巴捏的耳朵,“山神你出来跟我耍嘛,好不好嘛?”
风吹树林簌簌地响,一只绿尾巴的小鸟站在山神庙前的翠竹上唧唧喳喳。
山神没有应答他。
“爷,山神真的有啊?”
吃饭的时候他又问他爷。
“你信他,他就有!”
他爷瞪他一眼。
他又把小脑袋埋下去了。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灿烂,他围着山神庙打转,一边用爷爷给他削的小竹刀擦擦地砍着地上的小土块,一边想,我信啊,我真的信啊,可是山神在哪里呢,为什么不出来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一天天长大,爷爷也一天天老了。
他时常在夜里被剧烈的咳嗽声吵醒,懂事地揉着眼睛爬下床,给咳了浓痰的爷爷倒一杯水喝。
终于在他七岁那年的冬天,爷爷进了山,就再也没回来。
他背着小竹筐去山神庙那里等爷爷,却看到他爷倒在庙前的小坝子上,面色灰白,半边脸埋在土里,露出的半边脸,神色平静。
那天山里又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坐在爷爷身边,满手是泥,抹花了爷爷的脸,也抹花了自己的。
村支书说他爷爷是老死的,死得没病没痛,很安详。
村里开大会商量了一下,决定凑钱给他爷办丧事,并且把他托付给了他在本村的远房亲戚,算辈分勉强算是他的三舅。
他爷爷被葬在了山里,离山神庙并不太远。
棺材抬过山神庙的时候,他披着白麻走在前面,就在经过的那短短十几步路程里,树林里簌簌地起了风,翠竹的叶子一片一片脱落下来,在他们头顶盘旋,然后轻轻地落在棺材和人们的身上。
抬棺材的几个小年轻被吓得不敢再前行,惊惶四顾,却什么都没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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