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手将消息一条条划掉,举手拦了辆的士。
“帅哥去哪儿?”
司机问。
顾沨止想了想说:“盛世网咖。”
司机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吸气道:“没听说过这地方啊……我导航上搜搜看。”
“那去虞城中学吧。”
顾沨止也不欲为难他:“停后门,我下来自己走。”
-
盛欢回到盛世网咖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门口的光牌好像出了点故障,灯管频频闪动,亮度感人,那种凋零的气息呼之欲出。
随着经济发展随着手游肆虐市场,这年头网咖的生意早就大不如前了,五六年前盛长泽还能用这家网咖养活他和盛欢,现如今盛世网咖的收入连电费都交不起。
之所以还留着这家门店……不过是为了缅怀盛长泽曾经生活过的那点痕迹罢了。
盛欢推门进去,灯也不开,径直上了楼。
边上楼他边将阿提密斯给他的两盒药拆封,一盒写着艾司唑仑,一盒写着奥氮平,他撕外包装的手法极粗鲁急迫,纸做的外壳被撕成一片一片的不规则形,极致的困意像一只鬼爪死死的扣住他的天灵盖,精力透支的极限差不多也就是如此,盛欢的眼皮子再也睁不动了,他掰出两片药空口咽了,随手拉下弹簧床,脱了衣服踢进床下,整个人跌躺下去,昏沉沉闭上眼。
他曾经看过一篇不大科学的报道,说人入睡的过程至少在十五秒钟以上,十秒内的失去意识不叫睡眠,叫昏厥。
是昏厥就好了。
……
不知过了多久,盛欢睁开了双眼。
窗外的天还是黑的,屋里没有开灯,也是黑的。
看样子还是没能睡太久。
即便吃了艾司唑仑,即便是累到这种地步,他还是做不到一觉睡到大天亮,这样糟糕的睡眠质量,这样颠倒的作息,怎么看都是无可救药。
他的身体很累,哪怕是挪动一下手指都觉得很艰难,盛欢挪了挪眼珠,看向墙壁上的挂钟——他想知道现在几点了,还有多久能天亮,天亮他会有安心的感觉。
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他意外的看见了墙壁上的挂钟,但古怪的是,挂钟上没有指针。
盛欢豁然瞪大了双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挂钟上的十二个数字开始变色。
1、2、3、4……
像是某种倒计时,数字挨个变成了诡异的猩红色,字体融蜡般的拖下长长的红痕,衬的钟面惨白,恐惧将盛欢的脊梁骨浸泡在其中,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想要逃跑,想要求救,竭力的挣扎,但身体宛若被封进了水泥,一动也不能动——
……
“砰”
灯管爆裂的声音将盛欢从梦境的泥潭中狠狠拖拽了出来,他宛若一个溺水的人,猛地从深水面下探出头,水还没有从气道里排出去,就迫切的吸入新鲜的空气,心率能有每分钟近二百下,几乎要从他的耳膜、喉咙里跳出来。
剧烈的呛咳和应激令他整个人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
未几,他听见楼下传来说话声。
“有人在吗?”
声音低沉磁性,意外压倒了耳蜗里漩涡般的嘈杂心跳声,如安眠曲,如圣歌。
多说几句……再多说几句。
“店面的灯牌好像被我扯坏了,赔偿的话,我应该找谁?”
店面的灯牌……对了,他们网咖的灯牌年久失修了,会坏很正常。
所以这是现实,是安全的现实。
盛欢如梦初醒,猛地从床上翻坐起来。
他用尚在颤抖的手推开边窗,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楼下的街道,黎明前的风吹在脸上没有那么刺人,将浑身的汗湿带走了几分,他低下头,对上一张熟悉却又不那么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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