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到发黄的白床单,生锈的氧气管,斑驳的绿漆,床下的痰盂……
闭上眼,灵魂仿佛升出病房,升高,俯瞰医院——再高,新积县城,再高,看到沈阳了,再高,东北……
这间病房如此破败,这个县城如此破败,这片地域如此破败——白继劳好像看见他熟悉的那些角落,小时候打滚的麦地,烧麦秸秆时白色的烟雾直直升起;读过的中学,学校旁边的废弃钢厂衰草连天;饭店角落里他的房间,沈阳看不见月亮的雾霾夜……
白继劳觉得自己有点迟钝,好像直到现在,才慢慢反应过来,张潭走了。
啊,也是,他这人,本来就不该在这儿。
门被拧开,护士推着放药的小车走进来。
白继劳慌忙抹了把脸,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其他人。
(二)
中午和梁教授张教授吃饭,就在招待所旁的小饭馆里。
梁教授把服务员端上来的红烧肉往白继劳那边推了推,问:“你出来吃饭,爷爷有人管吗?”
“我走的时候奶奶到了。”
“你奶奶……”
梁教授轻轻摇了摇头:“年龄也蛮大了吧?你也要注意别让你奶奶累着。”
白继劳点头:“嗯。”
“多吃点,小白,”
梁教授说:“你也就是个孩子,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白继劳夹起一筷子红烧肉:“谢谢阿姨。”
张潭的妈妈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初见面时的确很怕她,她那么端庄,那么严肃,是白继劳从未接触过的一类人。
从张潭提过的关于家的只言片语中,又觉得她顽固,高傲。
而实际上,她对白继劳,甚至算得上是温柔。
饭桌上三人都沉默,很快就吃完了饭。
“小白,”
一贯沉默不语的张教授开口:“我们的意思,还是之前和你说过的,希望你……不要恨张潭。
我们和张潭的关系有问题,这点我们承认,有他的原因,也有我们的原因,但是因为我们父母和孩子之前的问题,伤害到你,我们也不愿这样。”
白继劳被他说得有点懵:“没……不是你们的原因,是我和张潭,我们两个的问题。”
梁教授看着白继劳,像是苦笑了一下:“最开始他在直播的时候和你一起玩游戏,那个时候,因为你的……网名,我打电话训斥过他,惹他不高兴了吧,后来他就每天都和你一起玩游戏。”
白继劳:“……什么?”
“并不是说他在骗你,但,他去沈阳找你,包括后来公开他在沈阳和你在一起的事情,这些……”
梁教授顿了顿:“大概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反抗我们。”
“反抗你们?”
“可能是管他管得太严了吧,这算是,逆反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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