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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宇间一闪而逝什么,拓跋信陵不以为意弯了弯唇,言不由衷敷衍道,“小丫头,面对日趋一日越来越身姿妙曼的你,本王难免色令智昏,偶尔一两次抱憾歉疚,不足为奇。”
“你……”
我活生生被他戏谑得哑口无言,良久,蹙窘掷下四字,“寡廉鲜耻!”
“错,我并非寡廉鲜耻,我只是常常忘却个人颜面得失。”
朝我轻佻挑了挑剑眉,拓跋信陵略略提高音量,“杨排风,如果我是你,根本不会计较什么人情亏欠。
从容赴死,不如苟延残喘的活。
惟有活着,才有希望为贺兰芮之、为杨延风复仇,向伤害过自己的每一个人复仇。”
“还记得郭焱么?记不记得他执剑时,右手麽指半截稍显怪异?他第一次追随我上战场,曾被南魏敌军削去半截麽指。
幸亏我的营前随行军医懂得一些旁门左道之术,所以…… ”
言辞骤歇,他蓦然一笑,笑得诡异,“当然,我累死累活救你,自然有其它打算。”
迷惘彷徨,在彼此沉默对视了足足一刻钟,才宣告终结。
眨也不眨注视着拓跋信陵眸底暗涌流转的薄凉笑意,长时间萦绕在心底对于死亡的倔强固执,竟在慢慢消褪,而对于宿命不公正的忿恨、对于复仇的渴望,则重新占据了我全部的理智。
他说的对,活着,才有希望,人在死亡面前无任何胜利可言!
与其沦落为折翼而死的朱雀,我心甘情愿扮演忘恩负义、缺心少肺的白虎——最美好的事物,往往翻脸无情,根本把握不住。
既然如此,我何必预先计较将来可能失去的东西?
咬牙,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勉强撑起身体,我未有任何犹豫,朝拓跋信陵伸出左手,“拉我上去。”
话音未落,左手已被拓跋信陵紧紧握住。
他并不理会五指之间的血渍弄污了我的手,而是尝试着想要把我带离出摇摇欲坠的断垣,刚刚使力,他浓眉却忽然深深的皱起,认真道,“杨排风,才几天没抱你,你怎么又丰腴了许多?”
胖?有没有搞错,这几天我过着非人的折磨,明明枯槁消瘦了许多――#
心有不悦地朝拓跋信陵挥了拳头,他却在下一瞬捉住我的右手,眯起眼眸调侃,“小丫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所以你好好记住:我最欣赏的,是你咬牙切齿时眸子里稍纵即逝的决绝。”
啊??
还没琢磨出话里深意,我整个人已经被拓跋信陵稳妥抱出两侧断墙裂垣间缝。
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的动作,却不可避免在把我带往安全地界时,偶然‘失误’撞疼我的脑袋。
没有心情计较脑后疼痛,肺腑刚刚吸入新鲜空气的瞬间,我宛若火烧眉毛般,四处搜寻有无提木桶前来肃诫堂灭火的狱卒。
“你急什么?”
彷佛看穿我心中所想,拓跋信陵细心地帮我合拢外衫,亦亲密扼制住我的双腕,“本王的左肩酸痛难忍,还不快帮忙揉揉?”
“自己揉。”
急切挣脱他的控制,我迫不及待想要看清楚右颊的伤痕。
好不容易瞥见斜前方两位狱卒正提了满满一桶水走来,我火烧火燎地推开拓跋信陵,不顾腰背伤痕,一瘸两拐走上前,俯脸凑近水面——
深?且狭长的三道划痕,从我右侧眉角开始,歪歪扭扭蔓延伸展整张右脸。
然则最丑陋的,不在于伤疤有多么的血渍淋漓,而在于芙蓉花簪彷佛被毒液浸泡过,以至于原本暗红一片的血肉,竟隐隐泛出黑青色,与白皙无暇的左脸相比,愈发怵目惊心,骇人。
沉沉呼吸一口,我蓦然合了眼眸,突兀睁开。
谎言,拓跋信陵又一次欺骗了我!
什么伤痕短浅、什么营前军医缝合之术,什么芥草汁配以龙骨花瓣、根本是他的捏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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