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有两点是我心里有些搁放不下。
第一,我只知道他们拿了支票到银行去作黄金储蓄,却不知道他们弄的是些什么花样?第二,作这么一笔大买卖,我只分那么一点钱,我有点不服气。
这正像那青年女子,让拆白党骗了,太得不偿失了。”
魏太太皱了眉道:“你怎么老说这个比喻?”
魏端本手扶了太太的肩膀,向她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强的女人。
不过你之好强,有些过分。
自己作个正经女人,尊重自己的人格,那也就行了,还要替社会上一切的女人好强。
天下的年轻女人全都像你这样好强,那末,作丈夫的人,就太可放心了。”
魏太太突然地站了起来,本来有意闪开了他。
可是她起身离开半步之后,复又走着靠近来,然后握了他的手笑道:“你好好的这样恭维我一顿干什么?我有什么可以效劳的,你尽管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魏端本原是让她握着一只手的,看到太太表示着这样亲切,就以另一只手,反握了她的手,轻轻地摇撼了两下,笑道:“你不要多心,我并没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的,不过我今天为了所作的事,得不偿失,心里非常的懊悔,这种事,除了回来对你商量,又没有其他的人可以说。
其实,事情已经作了,纵使懊悔于事也无补。”
第九回一夕殷勤(3)
魏太太听他的话音,依然是颠三倒四。
笑道:“不要说了,我看你是饿疯了,直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吃饭,我去和你做晚饭吃吧。”
说着,又摇撼他的手几下,然后轻身到厨房里去了。
魏端本单独地坐在屋子里,围了桌子,又绕了两个圈子,然后向床上一倒,将两只脚垂在床沿下,来回的摇撼着,两只手向后环抱着,枕了自己的头。
他眼望了楼板,只管出神,回转眼珠来,他看到了一叠被上,放着太太的手皮包,顺手将皮包掏来打开,只一颠动,那只金镯子就滚了出来。
他拿着镯子在手上颠动了几下,觉得那分量是够重的。
看看镯子里面,印铸有制造银楼的招牌。
花纹字迹的缝里,没有一点灰痕,当然是新制的。
他想着,太太赢了钱,赶快就去买只金镯子,这办法是对的,只是她在什么地方,赢得了这一笔巨款呢?而况皮包里还很有几叠现钞。
他想到了现钞,就伸手到皮包里去,掏出钞票来再看验一次。
在钞票堆里,夹有一张字条,是钢笔写的,上写:“我已按时而来,久候不至,所许之物,何时交我?想你不能失信吧?知留白。
即日下午五时。”
这字条没有上下款,但笔迹认得出来,这是太太写的字,而且那纸条,是很好的蓝格白报纸上裁下来的,正是自己那日记本子上的。
太太写这字条给什么人?人家许给她什么东西呢?写了这个字条,又为什么还放在手皮包里,没有给人呢?
魏先生把这张字条翻来覆去地看了若干遍,心里也正是翻来覆去地猜这些事的缘由。
他想着,也许手皮包里,还其他线索可寻,再将皮包拿过来,重新检查一遍。
躺着还觉费事,坐了起来,将皮包抱在怀里,又把零碎东西一样样的看过,甚至粉扑几包子,胭脂膏几盒子,都打开来看看;但是这些东西,完全平常,并没什么痕迹。
里一转念,无故地检验太太的皮包,太太发作了,其罪非小,赶快把这些东西都收回到皮包里去。
正就在这时,魏太太走进屋子来向他笑嘻嘻地道:“你吃点什么呢?”
她说话时,眼睛向床上瞟了来,见那床单上放着一张字条,立刻哟了一声,把那字条抢在手上。
魏端本看了他太太,还不曾说什么。
魏太太把抽屉里的火柴,取出来擦了一根,立刻把字条烧了,带了笑道:“不相干,这是和朋友开玩笑的。”
魏端本原想伺候太太,这字条是怎么回事,现在字条烧成了纸灰,死无对证,也就无须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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