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穿水晶鞋一般,小心翼翼地穿上旱冰鞋,感觉脚底下的轱辘直打滑,站都不敢站起来。
小波伸手,我扶着他的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传授着经验,“先学习滑外八字,一脚用力蹬,另一脚借力往前滑,刚开始时,不好把握平衡,就双腿微弯,尽量把重心放低,记得身子要前倾,这样即使摔倒了,也有胳膊撑着,不会伤到头……”
我在他的搀扶下,开始滑旱冰,奈何我这人真的是小脑极度白痴,完全掌握不了要领,常常摔跤。
有时候,小波能扶住我,有时候,他不但扶不住我,还被我带得摔倒。
乌贼坐在门口大笑,“四眼熊猫怎么这么笨?我滑了三次就会滑了,她这个样子要学到什么时候去?”
我瞪他,他却依旧笑。
小波安慰我,“慢慢来。”
我们就在乌贼的嘲笑声中,一跤又一跤地摔着,我摔得胳膊都青了,小波被我拖累得也带了伤。
乌贼摇头笑,“太可怕了!
小波自己学得时候,没摔两次就学会了,现在教你这个大笨蛋比自己学得时候还摔得多,打死我也不去教女孩子学滑旱冰。”
滑了一个多小时,我连自己站都还胆怯。
乌贼呲着牙,不停地打击我、羞辱我,“太笨了,李哥还说你聪明,聪明个屁!”
我不吭声,脱下旱冰鞋,默默坐到院子中去看书,眼睛盯着书,脑海中却浮现着张骏牵着女生翩然而滑的样子。
小波进来看我,“生乌贼的气了?”
乌贼站在门口,看着我。
我哼了一声,不屑地撇撇嘴,“我能背下整首《春江花月夜》,他可以吗?”
乌贼“操”
的一声,冲我挥了下拳头,转身进屋子里去了,小波笑,问我:“你还有勇气滑吗?”
我也笑,“为什么没有?爱因斯坦做到第三个板凳,才勉强能看,别人学三次学会,我大不了学十次、百次呗!”
“好,我明天继续教你。”
“不用你教。”
小波困惑不解,我说:“你能告诉我的已经都告诉我了,下面靠的是我自己练习。”
小波默默地看了会我,笑着说:“那也好,旱冰鞋就放在院子里,你想滑的时候,自己拿。”
从此后,游戏机房前就多了一道风景。
每天中午,我一吃过午饭就会跑去练习,晚上也会练习,周末也会练习。
我总是记得小波的传授,摔跤可以,但是不要摔到头。
每次摔倒时,都记得用手保护自己,因为经常用手撑地面,感觉自己的胳膊都摔短了。
我不记得到底摔了多少跤,只记得那段时间,我走路的时候,都是打着摆的,手掌上都是伤,有一次摔下去时,大拇指窝着了,很长时间,都伸不直,可我依旧照练不误。
我的坚韧与执着,让乌贼大为吃惊,看我摔得太惨,他还特意和小波说,让小波劝劝我。
其实,并不是我多喜欢滑旱冰,只是因为我脑海中有一副画面,在画中,张骏牵着我的手翩然滑翔。
在与旱冰鞋的辛苦搏斗中,外公去世的悲痛渐渐沉淀到心底深处,肉体上的劳累让我一上床就睡得死沉,再没有半夜醒来哭泣过。
几个月过去后,碍于天资所限,我滑得还是称不上风采翩翩,不过也有模有样了。
正当我决定开始要学习倒滑时,正当我决定捡一个合适的时机,在学校里显摆一把时,突然发现,同学们都不滑旱冰了。
它就如一阵风,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我这个反应总是比别人慢很多拍的人,在别人已经玩得热火朝天时,我才留意到,而等我学会时,大家已经玩得不爱玩了。
我原本一腔热血,却无处可洒,茫然若失地抛弃了旱冰鞋,向小波学习倒滑的事情自然也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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