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本来还能睡的更长一些,但我被自己的口水给淹醒了。
我有个很不好的习惯,一旦睡姿不好,就很容易流口水。
迷迷糊糊的直起身子,我自然的伸出胳膊就往嘴上蹭。
只是刚抬起,就看到了对面那个人。
那双墨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眉间微微拧着,在我理解看来,那就是有点不屑。
我睁了睁眼,估计他这个姿态的意思就是:没见过像你这么粗俗的人。
是啊,他是衣冠楚楚的人,即使来到这个小山村来奔丧,那也西装革履的像个天上掉下的人物。
头发纹丝不乱,就连那长长的睫毛,也浓密的很有条理。
人家估计没见过我这个型号的,生活环境不同造成意识形态迥异,他是天生的富人,我是一惯的穷人,这我很能理解。
我咧嘴向他一笑,然后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动作,抬起胳膊用力擦了擦嘴。
觉得利索了,然后侧头看他,“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没见过这么恶心吧啦的人吧?”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那就是默认了,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挑挑眉角。
想要动动自己窝的发麻的腿脚,刚站起身,便看到他挑起唇角,“我是没见过父亲死了,还有在葬礼上能睡着的女儿。”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恼火起来,仿佛有一根锥子深深的*了心里,那种痛感由心里蔓延至全身,“季南安,我是宁茂清的女儿,那你是什么东西?”
“你没见过父亲死了还能睡的女儿,那我也没见过死皮赖脸还要奔丧的东西。”
我俯视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在我的逼迫下泛出压抑的光亮,“请问,你在这儿吊丧的是谁?还是,你家也死了人?”
我后来就知道,我是真不该说这话。
都说我们这地方人嘴邪乎,我还一直以为我在国外飘荡了很久的嘴失去了这个功能,没想到,还是一语中的。
季南安听我说这些话,竟然没理我。
其实他完全可以堵我,人家是宁茂清的养子,陪伴了宁茂清十六年,我是宁茂清的亲女儿,只陪伴了他十年,比起养育之恩,那点血缘算是什么东西。
而且我后来问了律师,人家这养子可不是平白无故当的,是经历了法律承认,也就是说,在法律面前,是和我这亲生女儿一个位置。
可是,他这个养子没说话,看我不看一眼就走了出去。
我气鼓鼓的坐在稻草铺成的蒲团上,狠狠的瞪了他的背影,屁股被稻草茬子戳的有点疼。
宁茂清虽然在外鼎鼎有名,但是按照我们宁家村的风俗,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死了都要还乡。
我印象中只来了宁家村几次,这是个穷的咣咣响的地方,小时候给我印象最大的是,每次到村子里,都要经过一条河,然后上面有一个晃晃悠悠的小木桥,走过去实在是像是玩杂技似的很惊险,老妈和老爸是土生土长在这个村的,人家不怕。
而我也算是个城市姑娘,每次走这个桥,都头晕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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