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倚着他的胸膛,枕着他的肩膀,想起在原南的山间,他也是这样,带着自己翻山越岭、涉生涉死。
她想将他留下。
瘴岭荔枝花开时节,他们恰好抵达。
张湍扶着她站在荔枝树下,遥遥望着枝头荔枝,她低声哼起《离支词》的调子,张湍抬手压下条长枝,枝上带花,横在二人中间。
点点荔枝花在他眼前绽放,她藏在花后哼着曲,眉眼堆笑,灿如繁花。
他细细听着曲调,是新谱。
心头微颤,如风过花摇。
本要为她簪串荔枝花,她却说再有数月结了荔枝再摘不吃。
于是继续前行,过瘴岭,入辽洋。
辽洋多川,多水多财,无论何时起事,总是不能缺了金银。
但此事没有叨扰沈越,免得提前事发,牵连了他。
她在辽洋各处结识商贾,靠着过往见识,很快与那些富商熟络。
张湍则随她四处奔走,她忙碌时,便自己在房中写书撰文,将这数年间对底层百姓的所见所闻记录成册。
至五月,荔枝熟,辽洋富商有数座山头栽有荔枝,在山中设宴,邀她前往。
山门前,她望着满山红荔,不由忆起过往。
宴席过半,她携张湍在山间散步,见远处果农正摘荔枝,她讨来两颗鲜荔,塞到张湍手中。
张湍剥去外壳,将荔肉送到她唇边,她轻轻咬下,随后踮脚吻过,舌尖轻推,便将荔肉喂入他口中。
口中清甜。
“好吃吗?”
“嗯。”
“最初那段时间,我有想过,你或许同这荔枝一般可口。”
张湍抬眼看去,见她脸上浮着红晕,是有些醉了。
“确实是颗荔枝。”
她笑吟吟道,“外壳硌手极了。”
“现在呢?”
她摊开双手,掌间烙着半生的风霜:“现在不怕硌手了。”
张湍握着她的双手,指腹在疤痕旧茧上轻轻摩过,这些年的艰辛都在掌中,皆由他而起。
远处果农站在树上,笑看着两人往来。
本是一片喜气,那果农不慎一脚踩空跌下树,折了腿。
赵令僖清醒过来,急急与张湍上前帮忙,果农忍着剧痛,却在担忧耽误采摘。
张湍百般劝说,才说服果农下山疗伤。
赵令僖未跟着下山,与富商打过招呼后,直向山中去,果农们付出百倍辛劳,最终却仅有微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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