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计可施,只能一力扛起奢侈享乐的骂名。
“楚大人放心,湍必不会耽误行程。”
眼看劝说无果,楚净愤愤离去,同僚递来汤饼亦被他拂落在地。
张湍远远看着,无奈摇首,折回车中。
帘幔挂起,次燕送来汤菜,被他婉言推拒。
赵令僖放下碗筷,接过茶水漱口,取锦帕擦拭嘴角,而后看向角落,好心问道:“怎么不吃?”
他心中长长一叹,平声回道:“早晨吃过。”
“怎么不说昨晚吃过?”
赵令僖蓦然生笑,不再理他。
酒足饭饱便觉困倦,她躺回榻上准备午休。
实则他昨夜未进食,今晨亦未进食。
想到落在地上的汤饼,想到宛州万千受灾百姓,想到那些被运至京城售卖的赈灾粮食,他没有半点胃口。
无论宛州、颖州,与京城皆相隔甚远,赈灾粮食千里迢迢送进粮商库中,只等开春高价售卖,全不顾受灾百姓。
不对。
他忽然觉察此事有违常理。
倘非今年春上天象紊乱、暴雨不歇,开春时就会有大量新粮入市,粮价自然回落,若想赚取高价,不会在此时售卖。
去岁夏季蝗灾,各地粮价上涨,至秋季更是猛涨两成,粮商想要赚钱,就该在去岁秋季将粮食售出。
除非是未卜先知,去岁秋里便知晓今年初天象有异,影响春粮收成,否则万不会将粮食积压至今。
他恍然大悟,转向车厢内礼道:“公主。”
赈灾粮食转卖京城,是赵令僖最先觉察,召群臣共议后,皇帝与内阁方才决定派出使团往二省巡查是否有贪墨赈灾粮款之事。
他想一问究竟,却见帘幔未落,而其躺卧在床,次狐次燕正在收整饭桌。
遂垂眸转身,稍作回避,面向车门。
“问。”
赵令僖抱着薄被翻身半趴在榻上,眼皮半合着,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不知丰登粮坊所贩赈灾粮食交往何处?”
“叫他们吃了。”
她迷迷糊糊回了句,便再没出声。
盘盏收整妥当,由次燕带出。
次狐自怀中取出一方锦帕交予张湍,小声道:“这是昨日丰登粮坊内所贩米粮。”
他启开锦帕,帕中包裹着两颗米粒,其色乳白,迎光半透,拇指轻轻碾过,指肚余有淡淡□□。
像是新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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