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要埋怨,比起裴筱,最该被埋怨的,也是他自己。
左右没什么胃口,他随便夹了两口菜,便撂下筷子准备早些上楼休息。
木质的楼梯上,他正好跟抱着一堆杂物下楼的喜伯错身而过。
“少爷。”
喜伯侧身将人叫住,从身上抱着的一堆杂物里腾出手来,递过去一叠法币,“这么的大人了,怎么还丢三落四的。”
沈璁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已经去世的老婆还是沈璁的奶娘,虽然身份有别,但他自己的孩子夭折后,其实心底一直是把沈璁当半个儿子在照顾,说起生活上的琐事,声音里会不自觉流露出些许长辈的唠叨。
对于这种按说有些逾矩的做法,沈璁向来欣然接受;跟那个他不愿姑息的冒失司机不一样,在他心里,也是把喜伯当做亲人看的。
但当他看清喜伯递上的那叠法币后,嘴角的笑意却一点点僵住了。
“你在哪捡到的?”
他沉声问道。
“就好好儿地放在你的书桌上呢。”
面对沈璁突然严肃的表情,喜伯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还以为是你出门前换衣服,掏出来忘了揣上。”
沈璁接过那叠法币数了数,确认是他早上离开前留给裴筱的,为怕对方看不见,他还贴心地直接塞进了裴筱那件细毛呢风衣的衣袋里。
就算是裴筱换衣服时不小心掉了出来,也不该那么刚好,一张不落,都规规整整地“掉”
在书桌上。
沈璁回忆起昨晚的细节,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不止撕碎了裴筱的丝袜,还扯破了那身旗袍。
那可不是什么寻常成衣店就能买到的普通货色,杭罗苏绣的料子,细致的针脚,合体的剪裁,一看就是老裁缝店的贵价货。
裴筱分文不取,岂不是成了赔本买卖?
沈璁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蠢的人,尤其是裴筱这种本就是为了钱才混迹在风月场中的交际花。
一个人不要钱,就一定是有别的价码。
“喜伯。”
沈璁舔了舔抿紧的唇缝,“他早上走前,没说什么吗?”
“大概早上十点过的时候吧……”
喜伯拍着脑袋回忆着,“我经过少爷门前时,裴老板开门找我要针线包,说是不小心刮破了衣裳,不好穿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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