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亭竹满腹狐疑地看着他。
“你也不想处处被裴四压着一头吧。”
沈遇友声说。
他笑了笑,微弯的眉眼里如含遗星,那里面揣着坏,果不其然他还是那么小心眼;一码归一码,救命之恩另算,沈遇记得那晚土里的寒,和那憋得他几乎想死的尿,公私分明才叫睚眦必报。
一个混球,一个小人。
裴亭竹突然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睛看他,嗤笑了一声:“你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搞他,说来听听?”
沙兵乱
冷风逼人。
一根幡旗猎响,越过辕门,是道偌大的中门,门楣上红底金字的大匾:塞北巡抚署。
塞北巡抚何必昌,品级略低于总督裴铭,但一省的实权实际在巡抚手里,因此衙门的规制和总督等。
高檐、大门、八字墙、旗杆大坪,这些都是官家的气派。
今夜,这种气象更是显耀,中门里外一直到大坪到辕门都站满了军士,灯笼火把,一片光明。
衙内正堂,巡抚何必昌一身大红官袍,正襟危坐,还有知府徐书白、王命旗牌的裴将军戎装到场,就沙兵作乱一等琐事,省里议事。
唯有一人当得木桩,正是杵在裴铭身后的裴渡,按理说以他千户的品级,不入流是上不得议会的,但介于裴家公子身份,却无人敢言。
不多时,书办拎着壶茶进来,还带了四个干净的瓷杯,放在他们桌侧的小案几上,一边倒茶,一边谄媚,走到裴渡身边还特地关怀他道:“陇西宁安头一批的龙井,裴公子给尝尝?”
裴铭看了儿子一眼,那眼里有些责问,但却没戳穿。
裴渡倒也不客气,接过茶,指尖摩挲的杯沿,欲喝不喝。
连书办都晓得他的茶品,看来这爷们也是衙门里常客了。
元人打不进来,有沙兵扛着,毛子也打不进来,有铁骑顶着;裴萧两家撑着塞北,这位巡抚有名无实,但俸禄照旧,大有一副只要天没塌下来就照旧混吃等死的架势。
知道父子俩是找麻烦来的,何必昌瞧也不瞧一眼,使出他贯有泼赖来,装睡。
反而是徐书白先打破这种凝重的尴尬,他新调任,是个名副其实外地人,前有懒官,后有刁将,他夹在两头难做人。
只好稳住一头是一头:“给裴公子上座。”
“别啊,我不够资格。”
裴渡话虽如此,却摸着腰间的刀,那作势很像威慑,他的笑里仍然带着轻浪,哪怕是犯上也是目中无人的模样:“省里议事没有给千户看座的先例,各位大人们不赶我走就千恩万谢了。”
“说正事。”
裴铭慢悠悠地开了口,矛头直指座上的何必昌,“巡抚大人,元人又犯,沙兵的情况你也知道,吃不饱,穿不暖,这样下去这仗我们还怎么打?”
“裴将军。”
何必昌笼着袖子,天冷还揣着汤婆子,他歪靠在太师椅上,“是省里不拨粮吗,这次抵的是白银。
朝廷是给足了的,只是还有待周转,三军都要犒劳,不止是沙兵饿着肚子,驻关军和铁骑营他们怎么就没闹呢?年关都难过,难过也得过,我这个三品官的俸禄都拖欠好几月了,今年大家都不容易,同舟共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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