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铭蹙了眉。
众所周知,锦衣卫有两位魏大人,一位正三品指挥使魏东海,一位从三品指挥同知魏申。
说来也没有区别,魏东海是林党提拔的人,魏申是魏东海提拔的人,二魏虽无血缘,但看在同姓的面上,确实也上友下恭。
裴铭和郑芳绪对视一眼,老将军凭记忆回忆道:“锦衣卫指挥同知魏申?”
郑芳绪断然:“落雁山着火,此乃大今后脊天家福地,跟驻关李家脱不开干系,圣上都派锦衣卫出动了,看来这次雁柳要出大乱子了。”
裴铭不解问:“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牵一发而动全身。”
裴渡吹了吹茶上的浮叶,“天灾在前,人祸在后,大户豪绅们乘机抬高粮价贱卖田地,禾东巡抚不赈灾反而莫名一死了之,百姓饥荒,激起民变,一个叫王大壮的人走投无路去买军粮,不知怎的反而一怒之下去烧了落雁山。
天干大旱,总还有去年的余粮,若非这火烧了运来塞北三军的粮,朝廷也不会把军饷换成银两,我们也不至于连颗米都见不着。”
“粮都买不到,又要钱来干什么?”
裴铭没好气一句。
郑芳绪永远一针见血:“雁柳的事料理了,我们云庭就能有粮了吗?”
“不能。”
裴渡失望地摇了摇头。
裴铭叹气:“上头没良心,又要我们裴家陷于不义之境么?”
耳边的拨琴声也恰巧淡了下来。
“宴清,沈宴清,你的字真好听。”
裴嫣然一脸痴相,附庸风雅,对着十指停顿的沈遇说。
裴家也就是屋子多,五姑娘也有她自己的小书室,正好方便了男客沈哥儿给她讲书教琴。
沈遇悠然平和,道:“琴艺一门,非志坚勤苦不能成,我看五小姐芊芊玉指,可真受得了这弄弦之难?”
裴嫣然却答非所问,抓起了沈遇的手,查看着他的指腹:“沈公子的手莫非也?”
可是光洁白皙,并无茧腹。
“那是我疏于练习,我其实并不善琴艺。”
沈遇有些不适,但没好意思拒绝。
“咳咳。”
来人发声打断了他们,裴嫣然红着脸收了手,偷偷扫了眼前来的允氏,又含羞把头埋了下去道:“娘,你来做什么?”
允氏噌怪她一眼,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端上来一碟热腾腾的白胖子,说:“我做了你爱吃的米糍,知道你念这一口好久了。
沈公子也尝尝?”
塞北着名小吃,米糍,又称白胖子。
将糯米打成碎,搓揉好了放糖,大火上锅蒸熟,吃起来软糯甜口,爽滑粘喉,可谓是极香的小点。
沈遇接了谢过,用了一口,果真是上品的滋味,他借此一问:“糯米这等农物,云庭的地怕是种不出来吧?”
“是呢,平云野这鬼地方,只活得了荞麦。”
允氏笑了笑,“沈哥儿自禾东来的,恐怕是吃不惯这边的粗食吧,我看你屋里早膳饸饹面还原封不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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