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有些不安的站在屋檐下,却没将心中实际已经放大的恐慌显露在面上。
“母亲叫我来,可是还有些……事情,所以来晚了。”
兰姑姑恭敬道:“皇后睡沉了,殿下不若去隔殿歇会儿,虽然大多数用物都搬到东宫去了,可还是够殿下小憩一会儿。
或者去找修殿下说话也可以。”
泽从兰姑姑那张笑脸上看不出什么,或者说红阑殿的每个宫女都笑成了一个模子。
前头的旨意已经下来了,泽心里头早已慌成一团,如今不能找母亲商议,他几乎有点手足无措了。
泽转头去找长廊另一边的修。
修在院子里和几个黄门练剑玩,手里拿着竹刀,喊着招式往对方身上刺,那些黄门不还手又会被修训斥,只得艰难的跟他对打着。
旁边嘉树百无聊赖的拽着草叶子,在那里给修有一下没一下的鼓劲。
“修,你不知道母亲在殿内睡下了么,这般喧闹成什么样子。”
他低声训斥道。
修撇了撇嘴,从黄门手里抢下竹刀,扔给泽:“那你来跟我打会儿,反正你不是要等着见母亲么,她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泽看了一眼手里头的竹刀,本来心中烦闷自责,这会儿也干脆脱了外衫,站进院子里来。
他一身赭色窄袖衣,倒也是利索。
大邺皇子幼时起都是有习武学骑射,只是不太着重培养这一块儿就是了。
“嘉树,你去旁边,别凑太近。”
泽一向是对嘉树关照有加。
嘉树看着这俩人要动手,刚才昏昏欲睡的神色一扫,两眼亮晶晶的坐到旁边木制回廊的台阶边,托着包子一样的腮帮子看。
“哎呦你还真挺想打呀。”
修原地蹦了两下来精神了,按平时泽绝对会跟个唐僧似的念叨两句不理他。
“我刚刚可是听说了,兆啊,还有那个什么柘城啊,胥啊之类的,我们一帮人都要陪你去东宫住,还是住偏殿,我可是半点不想去,宫里头除了阿耶的寝殿,就没有比红阑殿更舒服的地方了。”
泽刚要抬刀,听这话瞪大了眼睛:“你是觉得东宫不好住,所以还不愿意么?”
“要不怎么了,不过到时候既可以不用整天看着母亲,咱们一帮人还可以一起玩,也不是都没好的地方啊。”
修看泽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以为自己说错了,又摸了摸鼻子补充道。
泽真是一时无语。
入了东宫,泽便能座上东宫主殿那把红椅,能有自己的决议机构,有自己的小朝廷,有为数不少的私兵!
东宫就是一个微缩版的皇朝,那一片和大兴宫帝王正殿相比只小了一半的地方,是他做皇帝前的上岗培训,哪里能拥有的臣子也会是未来登基后最信任的亲信啊!
可这本应该独属于他的东宫,却又涌进了五个弟兄——
纵然先不论那篇策论虽参考林询谦的意见,但也经过了教他开蒙策论的先生的首肯,他自认稍有视角不同,却理应不至于让父亲如此震怒。
反正在这东宫塞入了五个弟兄后,在泽的眼里,就是父亲对他的不信任。
而其他五个兄弟或许也有朝一日会成为所谓的候选人,来瓜分东宫的权利。
首当其冲的便是修。
年纪相仿,同为嫡子。
不论是母亲还是父亲都对修多有纵容。
在泽做什么都会被挑错的年纪了,修纵然说了浑话也只会引来殷邛的一阵笑声。
可泽跟修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他是真的了解这个弟弟满脑子都是刀光剑影快意恩仇,整日梦想着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如今看着修拿着竹刀跃跃欲试,半分没有考虑到东宫一事背后的意义,泽半天憋出了一句话。
“你真是……傻人有傻福。”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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