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远很远的山头,传来歌女采莲的调子:“约郎约到月上时,那了月上子山头弗见渠?咦弗知奴处山低月上得早,咦弗知郎处山高月上得迟……”
她将剑尖对准心窝,用力一刺。
两名太监伸手拦阻,却无论如何掰不开她的铁臂。
这时风吹门响,一人带着疾风踏入。
一股更大的力道撞翻手腕,剑刃斜偏,噗嗤一声,稳稳地扎进肉里。
她跪了下来,手像探进了小喷泉,沾满了潮腻腻的血,汩汩的带着余温。
她乱抓乱抱,蓦地触到一片羸瘦肩骨,无声地哭了。
“清哥哥……”
她终于还是又喊了他。
原来阿嫦目不能视,偏转的剑锋刺入了建宁帝左胸,贴着肺叶穿过,争些便洞穿了心脏。
他嗓音嘶哑,却不是对着阿嫦说话:“你要摆布阿嫦,便先对朕做同样的事罢。”
小太监偷偷抬头,看到阳城公主脸色从未有过的苍白,不施彩绘,那道久远的伤痕狞厉地外翻着,却不及眼中的癫狂骇人。
她微微仰视建宁帝,长发无风自动:“好弟弟,你是认真的?还是闹着玩呢?”
面对她一步步逼近,建宁帝手按剑柄,另一只手死死搂着阿嫦。
想到这辈子对姐姐的亏欠,他清俊的面庞剎那间打散了神。
他本能地拥紧了怀中女子:“别过来。
朕不许你碰阿嫦。”
阳城公主像是听到了极荒唐的事,手扶阑干,笑得弯下腰去。
天际鸣雁列阵飞过,她的笑声戛然而止,背影映着血红朝霞,竟有一丝悲凉。
她淡漠地道:“我忘了,这原是你的江山。”
楼下车马早已套好,她一步一步下了玉阶,拂子一甩,眉宇极淡,俨然神佛:“起驾。”
她一走,建宁帝就支持不住了,身子倒向阿嫦。
阿嫦撕下麻裙,那一缕缕布条浸饱了血,不一会儿就不能用了。
太医闻讯而来时,她已几近衣不蔽体。
她这一生从不曾这样哭过:“求求你们,救救清哥哥……”
建宁帝的手轻轻的,仿佛她还有眼泪似的,落在她的脸上,静得像一只蝴蝶:“阿嫦,别怕。”
青布长衫洇透了血色,好似青瓷瓶上裂出的红釉。
他眼中倒映出一片雪地,茫无一物,如他未曾理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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