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要一个,那更想留的是哪个若换做是他的母亲,即便不止他一个儿子,也断不会厚此薄彼。
然而这样的话绝不能说出来。
他垂下眼,轻声道“陛下与睿王,都十分孝顺太后。”
太后也自觉失言,讪讪住口,静了片刻,才又将话扯回大长公主身上。
殿外,几个宫人瑟瑟发抖地守在两侧,埋着头不敢出声。
李景烨双手背后,立在廊下,面色平静地望着远方,沉默许久,转身离开。
从长安殿出来,已近酉时,裴济便赶往延英殿。
李景烨见他过来,也不急着问他公事,只命人先送了酒菜上来,随后便拉着他到案边坐下。
“子晦,咱们兄弟二人已许久不曾一同饮酒,今日恰好你回来,便陪朕一同喝两杯吧。”
内侍们已经取了两盏酒并碗盘过来,显然是早已备下了。
裴济也不推辞,只得拱手应下。
二人对饮两杯,裴济说了两句公事,李景烨却不甚在意地听着,待他说完了,只回一句“你办事,朕素来放心,先由他们下去查便是。”
接着,似乎不愿再说此事,转而面色平静地问“方才在长安殿,母亲见到你可高兴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裴济动作一滞,登时想起太后方才那一句话,眼底闪过一阵阴霾。
陛下从不会问他这些事,今日忽然提起,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他对陛下极其了解,当即在心里飞快地衡量一番,随即从榻上起来,躬身答话,先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陛下恕罪,臣失言,惹太后伤怀了。”
“你坐下说。”
李景烨不动声色地着他,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你说了什么话”
裴济却没坐下,只垂着头,将在长安殿里的话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没有丝毫隐瞒。
李景烨打量他许久,忽而轻笑一声,亲自起来,将他拉回座上,道“子晦,你什么都好,只是有时同朕太见外了。
这儿没外人,咱们兄弟两个,不必拘泥礼数,朕不过随口问问,你也无需这样事无巨细。”
裴济扫一眼他眼底的笑意,登时明白他对自己方才的话十分满意,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也不知为何,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这位皇帝表兄时,心态较从前已不知不觉间变了许多。
从前,除了谨守君臣本分,他还将陛下当作兄长,打心底里感到尊敬与亲近,尤其同丽质在一起后,还因为愧疚不能言而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痛苦。
可现在,他似乎正将那一层亲近、愧疚的意味慢慢剥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发现陛下对丽质的一次次伤害时,还是眼着陛下对亲人越来越疏远时抑或是因见陛下仅玩弄权术却懈怠真正的实事政务而感到失望时
二人又饮了几杯,说了两句别的话,何元士便捧着瓷瓶中的丹药过来,兑入酒水中,令李景烨服下。
裴济默默着,目光扫过他不知是因饮酒还是因服药而泛红的双颊,悄悄咬了咬牙关,将心底的不赞同按下。
他瞥一眼殿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起身欲离开“陛下,时候不早,臣该往羽林卫去了。”
李景烨对他如此尽职颇满意,冲他挥挥手示意下去。
然而他才转身,却又听身后传来唤声“子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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