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之间,我就从一名资深的娱乐记者沦为北京若干无业人士中的一员了。
不过,说真的,失业的感觉真好。
《STAR》的沙文新是个妙人儿,一心想做有品质感的高端娱乐周刊,在以抢新闻和爆黑幕为主流的娱乐期刊里实属异类。
当初JESSICA拍着他的肩膀说,“沙头,给你推荐一个人,是我一手带大的妹妹,可别欺负她。”
JESSICA跟沙文新是老朋友,可上班第一天,沙总编就把我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地一阵训。
“我可先说好,我答应留下你,可不是看JESSICA的面子。
JESSICA那老妖婆是不是跟你说,做娱记就是当狗仔?以为爆点我与XXX不得不说的故事就可以大红?蹲在明星家门口拍照,回来写点谁跟谁的绯闻,谁和谁分手,谁又离婚了,谁又傍上哪个大款了?谁跟导演上床了,就可以上头条?”
他一边说一遍吸烟,吸烟的样子很奇怪,狠狠地吸上一口,却又没吸进去,在嘴巴里打个圈,又吐了出来,熏得坐在他面前的人直想流眼泪。
“你在AMG做过多久,认识多少人,知道谁谁的黑幕,这些都跟我没关系,别想着靠着这些就能做好一名记者。
我们首先是一名新闻工作者,然后才是做娱乐新闻的媒体工作者。
新闻是什么?新闻是要有良知的!”
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他的声音高亢,我都能清晰地看见他太阳穴蹦起的青筋。
是他告诉我写文章跟做人是一个道理,荣辱不惊,不卑不亢,才能是一篇好文章。
不刻意地奉承,不恶意的中伤,不趋炎附势,不棒打落水狗,才能赢得尊重。
也是他告诉我,明星也是人。
不偏听,不偏信,细节才能见真章。
《STAR》一期只做一个明星,100多页里有棚里拍摄的大片,有日常生活的抓拍,甚至明星自己的自拍照片,性感的,个性的,温馨的,搞怪的,不修边幅的,甚至还有一些私家珍藏的带有私人记忆的影像。
我们不随意去定性一个人,无论他多红或者有多黑,只是用心地观察,细腻的记录,然后保持客观的思考。
拿沙老大的话说,“我们要用做传记记者的专业素养来做STAR,才能让自己成为真正的SUPERSTAR。”
我会因为一篇几千字的采访稿,跟着采访对象一起拍戏,吃盒饭,一起参加活动,甚至一起去PARTY或者SHOPPING,也会因为采访某些飞人似的大牌,一篇稿子可以从第一次采访到成稿,历经几个月的时间。
你时常会听见沙老大在办公室的咆哮,“别想用才见面三次,前后采访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的稿子忽悠我!”
然后整个办公室一片哀嚎,一地鸡毛。
这就是《STAR》的总编,用一种近乎偏执的态度在做一本他心目中的娱乐杂志,企图用深度的剖析告诉读者一个明星的真相,不浮躁,不偏激,不狷介,有立场,有态度,有尊严。
是的,所以身于其中的我们才会以《STAR》为荣,所以才短短的五年,《STAR》的真实发行量可以突破50万,而广告年收益突破2亿,所以明星们才对《STAR》另眼相看,所以才有无数想要大红的小明星们想方设法地成为《STAR》的采访对象。
从某种程度而言,《STAR》是检验明星实力的一个标准,只有上过《STAR》的明星才敢说自己在这一行有了点分量。
可现在,我坐在这位令人又敬又爱的怪老头沙文新面前,告诉他,我要离开了《STAR》了。
“你舍得?”
他照例用奇怪的方式抽着烟,吐出的烟遮挡了我的视线,让我看不清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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