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侯的坚持收到了成效,放心地起身,打算去为外孙说服宾客,也对太叔玉等人的雄心壮志大为惊叹——敢直白地讲出要称王来。
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神神秘秘地道:“今日之事,万不可传出去。”
太叔玉郑重地点头:“陈侯说的是。”
连得了两回肯定,陈侯脚步微飘,轻飘飘出了大殿。
容濯待他走后,迫不及待地问太叔玉:“祁叔为何突然改了主意?陈侯一贯小心,总有种种担忧,何必事事当真呢?”
话未说完,便见太叔玉举袖试汗,不由惊愕:“祁叔这是……怎么了?”
太叔玉放下袖子,正色道:“这一回,却是陈侯说对了。”
“嗯?”
“诸君与我,都是想得太好啦。
王,果然不是凡人。”
越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容濯虚心请教:“还请祁叔为我等解惑。”
他不提姜先,却是为姜先留面子,只作是自己等人不解。
太叔玉并不计较这些,口气微带虚弱地道:“我自降生,艰难困苦,无不经历,谨言慎行,不敢懈怠,终得保全首领。
一朝万事顺意,便生骄狂之心,忘乎所以,目中无人了起来,以为凡我所想,必得成功。
这是自取死路。”
容濯呆了一呆,与偃槐交换了一个眼色,忽尔觉得自己等人亦是如此。
太叔玉续道:“申王及至年老,才因为私心蒙蔽了心智,显出这样的毛病来,以致诸侯离心。
我的年纪是申王的一半,取得的成就却不成他的一半,却早早有了这样的毛病。
就此而言,我不如申王,无怪为王,我为臣。
我等当引以为戒,不可蹈其复辙才是。
称王之事,是我想得不够多。”
他大方地承认了疏失,偃槐等人也不曾责怪于他。
至于越、唐二君同时称王,而非越君嫁入唐国,此事虽然与预期的微有出入,仔细一想,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既然是合作,双方便都有诉求,诚恳地摊开了,没有什么不能谈的。
容濯与偃槐皆看重卫希夷,就事论事,却是唐国传承悠久,而越君新立而已,二人思虑之时,难免是以姜先为主。
此番太叔玉亲来,提出了二人并称的时候,两人心中已打起了腹稿,推算起种种利弊来了。
要求过不过份,但看对方值不值。
值得的时候,要星星不给月亮,不值得的时候,一粒米也不想浪费。
在这二者之间,便是讨价还价的空间了。
偃槐道:“太叔的意思是?”
太叔玉道:“我将禀明母亲,为他们确定婚期。”
容濯放心了:“正是,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太叔玉去回禀女杼,他们也正可趁此机会,商量一下如何应对。
两下别过,太叔玉步履匆匆。
容濯便对偃槐一拱手,问道:“不知太师之意如何?”
并非不尊重姜先的意见,而是觉得姜先此时求娶心切,唯恐他失去冷静,答应了本不该答应的条件。
偃槐颇觉好笑。
容濯早便看好二人的婚姻,一拖再拖,最心焦的是姜先,其次便是容濯了,其关切之深,较之陈后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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