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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
浮游顿了顿,挺坚定又有些别扭地说道:“你死了,我也跟着死。”
我微微挑眉:“啧,会威胁人了,谁教你的?”
浮游干脆利落地出卖了身后献策之人:“九婴。”
我面色不变,心里却给那心眼和头一样多的老妖物狠狠地记了一笔。
浮游却转头看向通向此地的小径,警惕道:“有人接近。”
我按住他的肩膀,对他安抚地笑了笑,随即将视线投向小径的尽头,淡然道:“是采鸟到了。”
☆、第49章
来人便是采鸟。
他一言不发地立在我的面前,垂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脸上多了许多胡茬,衣襟上甚至还有些许酒渍,让人看着颇有几分别扭。
许久未见采鸟,不想他竟憔悴邋遢至此。
不过既然他的妻子渊晟被囚,采鸟变成这副模样倒也确实在情理之中。
他当年与渊晟相识在扶桑木下,不过三天两人便成了亲。
自此之后,采鸟就常双眼发光地同我提起渊晟,说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会看孩子能打流氓,真是温柔善良美丽动人无人能比。
一天跪三次搓衣板之后,还能说出这样的溢美之词,可见采鸟是真心实意地喜欢渊晟,后来生了几只包子,更是老婆孩子一把抓,见人便傻呵呵地炫耀自己那一大家子,收了不少红包,烦得端华宫一干人等差点没拿剑戳死他。
我当日正要找个人牵制常羲,便随手提拔了采鸟,只因觉得他身上有这九重天上少见的一份真性情。
事后总结,我那时确实太过天真,采鸟痴情,却未必等同于忠义,亲疏有别,他愿意替渊晟两肋插刀,自然也意味着——若有必要,他就会为渊晟插我两刀。
一个人心中能容纳的东西毕竟是有限的,活了万年有余,这般朴实无华的生活常识却都未能吃透,实在应该算是我自己的错。
看着他眼下的青黑,旧事从脑子里揭起来,我于是一时恍惚,唏嘘了片刻方才弯起唇角,正打算开口,采鸟却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通一声跪下,深吸了一口气干脆利落地说道:“属下罪该万死,请主上责罚。”
为了引采鸟出来,也为了防止他向颛顼泄露我的行踪,我在给采鸟的流言末尾加了“渊晟”
二字,看来委实有效。
他愈是紧张,便愈是容易利用,甚好。
我于是半眯起眼睛,轻笑一声,缓缓地说道:“你可以安心,我不会责罚你,你还有别的用处。
只是采鸟,‘主上’这个称呼,却已不是你能叫的了。”
采鸟像是当头挨了一棒,脸色骤然煞白,膝行着想要靠近我,却被浮游皱眉拦住。
“主……帝鸿大人……”
他猛地抬起眼睛,直直地看向我,眼底的光亮一点点暗淡下去,做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然而这神情只持续了片刻,采鸟短暂怔愣了一下之后,便垂下眼睛苦笑了一声,将瞳孔深处涌动的情绪收敛的一干二净,此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只咬牙道:“您当日就曾嘱托我安排好渊晟的去处,是我大意,方才中了常羲和颛顼的计谋,到头来竟还连累了您。
若您仍旧不肯原谅我,我这便自刎谢罪。
只求帝鸿大人能出手救我妻子儿女一命。”
……言语间倒是颇动情,然而这话却未必是真心实意的。
我花心思将他引出来,本就不会为了往事随随便便要了他的命,小小的为难也不过是想杀杀他的锐气,让他摆正自己的位置,做出该有的姿态来。
而比起其他人来,采鸟虽说算得上粗枝大叶,但也毕竟在端华宫中浸淫了多年,对我的意思自然心知肚明,现在这般行事,便是为了向我示弱。
我于是不置可否笑了笑,坦然地将采鸟晾在原地,顾自执起酒杯啜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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