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宫途中,王焕同他说了许多,一直是王焕说着,他恭敬听着,二人并未议过什么题。
他听得出,王焕是想先将他送出宫去,再找皇帝求情。
可依他在朝会中所见所闻,以皇帝对靖肃公主的纵容,王焕这一趟求情怕是徒劳。
徒劳不说,恐还要惹得皇帝不快,又会得罪了靖肃公主。
“得老师眷爱,学生铭感五内。”
张湍躬身长礼,“但此事因学生而起,怎能劳动老师?学生当随这位女官一同前去将此事分说清楚。
待备足礼数,再登门拜见老师。”
“王大人慢走,奴婢告退。”
次狐作礼,“还请张大人随我来。”
王焕欲拦,却拗不过张湍,只能立在宫门下,望着张湍随次狐折返。
一路前行,跨过承平门,便入了后宫。
五月天热,来往宫人多是行色匆匆,忙里得闲便抬袖擦一擦汗。
朱红墙,琉璃瓦,间着一条条长路廊道向远处延去,好似没有尽头。
阳光趴伏在岿巍楼宇上,吐出的阴晦暗影欺压而下,迫使人们躬身垂首。
却独独压不弯他的脊梁。
沉闷繁华中,他像阵吹散酷暑的秋风,目视前方,端端正正行过长街,走向那座气势磅礴的宫殿
——海晏河清殿。
这是皇帝举国力赠予靖肃公主的十二岁生辰贺礼,远远看去,辉煌金碧,极尽豪奢。
万民耕耘之血汗层层堆起,才能堆出这么一座玉楼金阙。
张湍伫立宫墙下,抬眼望着截断天空的飞檐斗角,积愤在心,神情愈寒。
次狐先一步跨过门槛,侧身相请。
张湍目光扫去,凛若冰霜,随之进入海晏河清殿。
一行人未往正殿大堂,先到处偏殿。
次狐立在偏殿门前,令小宫女将官衣奉上,温笑劝道:“烦请张大人更衣。”
大红官衣格外刺眼,张湍拒道:“皇上天恩,授我七品监察御史。
湍又岂敢不思圣恩而僭越穿着绯袍?还请通禀公主,张湍静候召见。”
次狐向小宫女递了眼色,小宫女当即跪下,将官衣高高托起后哀泣道:“求张大人垂怜。
若张大人不愿穿着官衣觐见公主,公主不会对大人怎样,可奴婢这条命却是?????难保。”
只因不换衣裳就要枉杀一条人命,倘若这宫女所言非虚,一国公主竟如此草菅人命,何其荒唐?张湍攥拳隐怒,刚要回应,却被次狐抢了先。
“张大人有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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