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湍站在禁军中央,迎着刀枪,抬头向宫门楼墙望去。
宫墙漆红,皇帝为辟邪镇祟,掺朱砂于其中,年年翻新。
楼门高高,飞檐直勾天幕,承青冥之威。
今年经两季风雨,朱砂褪残,琉璃瓦碎。
此地非宫城,恍然一灵柩。
万千王族血,殓于红墙中。
①
这也是他的棺冢。
如此,便可不牵连百姓。
禁军喝道:“擅入皇宫者何人?报上名来!”
“正七品监察御史,张湍。”
……
侍卫一路狂奔入海晏河清殿,内侍在后紧赶慢赶追着喊着:“通禀公主,通禀公主,人找着了!”
殿内宫人闻声,纷纷奔走叫喊:“通禀公主,人找到了!”
声音很快传到赵令僖耳中,听院外嘈杂叫嚷,她一时辨不清内容:“去个人听听怎么回事,都在吵什么?”
陆亭耳力好,噙笑答说:“听着像是‘人找到了’。
看来是状元郎有消息了。”
人找到了?
还真以为有点儿本事,能不留痕迹逃出皇宫、遁离京城。
原来只是徒劳挣扎,三两日便被擒住。
复又提起兴致,遣人去催。
不消片刻,侍卫汗涔涔闯至院内,扑倒在地欣喜回话:“禀公主,禁军将张湍捉拿回宫,正在押送途中,末将先行一步通传报信。”
“好,有赏。”
半盏茶后,崔慑亲率小队,押解张湍至她面前。
与构想稍有偏差。
她想着被禁军捉到,应是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落魄子,该引得合宫上下好好嘲笑奚落。
没料到,他竟纤尘不染,从容不迫。
褪去她精心择出的朱红官衣,披件染着阴霾穹顶色的绸衫。
灰扑扑的,倒像——
倒像那只鹦鹉。
却不如鹦鹉听话。
“次狐,将那只鹦鹉带回来。”
她眉眼堆笑,待将鹦鹉带来时,方指着笼中鹦鹉道:“张湍,你瞧,你这身打扮,和它是不是很像?”
张湍默然无声。
鹦鹉喳喳道:“回禀公主,回禀公主。”
“听到了吗,它叫你回本宫的话。”
她抚着鸟笼幽幽说道,“区区一只禽兽,尚且懂得听话,你却连只禽兽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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