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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庭没说话,拾起信来从头看起。
顾香君的单纯不是涉世未深的稚嫩,而是精致利己的自私,她只要自己快活,全然不管快活的代价会是什么。
她喜欢听阿谀奉承的好话,就算知道对方别有用心,却总以为自己足够聪慧,知晓防范,因贪婪而逐渐淡化警惕,必然也叫对方生出利用之心。
她是爹娘娇生惯养的三娘,自小便习惯为她善后打点,在她眼中,但凡她想要的,便一定能得到,但凡她不喜的,便合该被唾弃。
“这位庶女自以为拿捏三娘不费吹灰之力,才敢大费周章行此下策,她倒是对你志在必得。”
顾云慕若有所思望过去,嘴角抿着笑。
顾云庭面色阴沉:“我对她没有半分意图。”
“话说回来,一个是高宛宁的妹妹,一个是高宛宁的替身,能分清轻重吗?”
高静柔做的腌臜事,包括有意无意散播邵明姮凭与高宛宁相似的脸攀高枝,做外室,消息不胫而走,使得那些想看顾家内帷秘辛的人满是热情,待事态发酵,自然而然传到了徐州。
而今官眷都知顾云庭有个小外室,那小外室得到宠爱也只因为与其心上人有几分相像,待知道那外室是邵明姮,更是引来热议,纷纷站在高处指责她自甘下贱,不知尊严为何物。
邵家落败,她便吃不得半分苦,非要赖在外宅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可见是个爱慕虚荣的薄眼皮子贱骨头。
这些事,顾云慕其实并不在意,甚至可以念在昌平伯的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都是女人间长舌妇的编排,无伤大雅。
但高静柔不该拿三娘做挡箭牌,所有坏主意,坏名声,最后全都摁在三娘身上,她倒摘得干干净净。
“我自是清楚。”
顾云庭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密封好的信,递过去,“大哥把它交给三娘,她看完信便什么都清楚了。”
“写的什么?”
“去岁徐州城,高静柔偷穿三娘衣裳,假冒她身份且用三娘的金饼子收买歹人行凶,故意留下指向三娘的线索,彼时事情败露,我没有罚她,而今看来,是为大错。”
“你不动她,是不想跟昌平伯府闹僵,是想着年年岁岁去他家里给高宛宁上香,顾维璟,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难怪昌平伯阖家都敢利用你。”
顾云慕颇为不屑,甚至鄙夷,他把信收起来贴身存放。
“三娘这个傻丫头,若是知道真相,保不齐会拿把刀杀到昌平伯府,抵住那庶女的脖子,破口大骂后恩断义绝。”
“她不是傻,是蠢。”
顾云庭冷静的撇下这句话。
顾云慕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有这么嫌弃亲妹妹的吗,难怪她不喜与你亲近。”
顾云庭性冷,顾云慕是知道的,他比弟妹年长许多,却总觉得看不透这个弟弟,读书人,一肚子想法摊不到面上,不像他们武人,真刀真枪打一架,彼此什么人便都心里有数了。
临走,他忽然提起京中事。
“转过年来,你得议亲了。”
顾云庭微怔,继而摇头:“我说过,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
“这话你留着自己同父亲说,我只是提醒你,别到时候留下祸患。”
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那小外室,需得趁着议亲前,提早打发了才是。”
....
寒风掠过屋檐,青灰色的天笼上厚厚的云层,似蓄着大雪。
炭火噼啪,墙角处的炉子上,水壶盖子咕咕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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