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晚垂在身侧的手也攥紧了,她神色冰冷,嘴唇紧紧抿着,加快脚步。
“陈献?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说,听起来像是个温和有礼的青年,有点意外的模样,“我来碎琼里有点事要办,怎么你也在这儿?我怎么记得好像听叔叔婶婶说过,你离家出走了?”
“有事要办?”
陈献狐疑地看着对面的青年,“什么事要到碎琼里来办啊?还会让你走进这个茶室?”
陈献对面的青年大约二十来岁,容貌出众,五官俊秀,神色很温和,被陈献这么不客气的问话,也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我现在找了门营生,专门培育灵植卖给药房和修士,这次来碎琼里就是来见买家的。
这间茶楼在桃叶渡名声不错,据说走的是正经做生意的路子,不是黑店,所以我先来探探底,如果合适,就约买家在这里见面。”
这回答听起来像是挑不出差错,但哪有这么巧的事,偏偏就走近了这间茶室呢?
“要是培育灵植对外发卖,为什么不在族里找家铺子来经营?”
陈献皱眉看对方,“六哥,你和我可以不一样,你是陈氏嫡系子弟,大伯母又是大长老,给你找个铺子还不容易?也省得你还要自己找买家销路。”
舍近求远,甚至求到了碎琼里,这可不对劲。
青年苦笑了一下。
“陈献,好些年不见,你也学会嘲笑六哥了?”
他望着陈献,不无诚恳,“我在家里是个什么处境、我这个所谓的嫡系子弟是个什么东西,你难道还不清楚吗?父亲母亲对我并不在意,反倒颇多苛责,回到族里,不过是处处压抑、处处受气。
好歹我也是蓬山第九阁出来的修士,难道还找不到一门能养活自己的营生吗?”
陈献听到这里,神情慢慢松动。
显然,他对青年所言的身世很是了解,也确实觉得青年说得有道理。
“当初叔叔婶婶说你离家出走,大家都在抱怨你不懂事,但我是理解你的。”
青年笑意苦涩,“若我能像你这样有勇气,早就离家出走、一走了之,也省得在家也如寄人篱下,半生都被安排,处处不自由,无处是家。”
“是么?”
身后楼梯口,脚步沉沉,每一步都像重重踩在心口,沈如晚冰冷如锋刃的言辞一声沉过一声,“我倒不知道在蓬山第九阁学艺,是对你天大的委屈了。
陈缘深,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你是这么想的,我保证我当年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青年蓦然回首。
楼梯转角,沈如晚身姿纤瘦笔挺,神色沉冷如冰,踏着窗口照进来的细碎灯光,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灯光映照她昳丽清冷眉眼,勾勒出她鬓边一点弧线,竟似一道清辉照进昏暗,恰如他刻在记忆最深处的年年岁岁。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以为这十年光景一如未过,睁眼还在蓬山第九阁。
“师姐……”
陈缘深怔怔地望着她,喃喃般说。
沈如晚走到他面前几步站定,冷冷望着他。
她神色也复杂到极致,眼神里情绪浓烈得仿佛化不开的浓墨。
“真没想到,”
她慢慢地说,“你我同门一别十载,再次相见,竟然是在这种场合、这个地方。”
陈缘深下意识叫她一声,“师姐——”
“我,我来这儿是为了做生意。”
他忙不迭地解释,仿佛慢了一步就会有什么无法挽回的过错,何等急切,“我……师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沈如晚神色冰冷。
“做生意?”
她没什么情绪地重复,“什么生意?”
其实陈缘深刚刚给陈献解释的话她肯定听见了,但陈缘深还是忙忙地又重复了一遍,“我现在专门培育灵植卖给药房和修士,这间茶楼在桃叶渡名声不错,我先来探探底,如果合适,就约买家在这里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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