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饿。”
许鸢轻声说。
“就算不饿,也多少吃点吧。”
谢斯止垂着浓密的眼睫,烤炉的光映在他脸上,融出了一种罕见的温柔颜色。
他把白粥递过去,忽然说了句:“我把裴霁言放了,但他不肯走,我只好找人打晕他,把他送上了飞机。”
他说这话时眼睛亮莹莹的,像一只乖巧的、试图讨好主人的小狗。
许鸢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没有接那碗粥。
谢斯止不在乎地笑笑,起身坐到床边,拿起汤匙:“我喂你。”
“我真的不想吃。”
谢斯止的手停在半空,他感受到了许鸢的一丝抗拒,柔软了不多时的目光倏然间沉下来了。
女孩以一种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姿势面对着他。
她抱着小猫,半个身体都躲在被子里,像是怕怀里的小东西被他伤到。
“我刚刚做了噩梦。”
头脑昏涨时,她梦见了一条鲜血长廊。
昨晚死去的人在血水里浸泡,肠穿肚烂,扭曲着四肢,瞪大了双眼盯着她,仿佛在问她——为什么他们会死在这里?
许鸢不停地后退,却被他们抓住了脚踝。
她沉浸在迷药的药性里,醒来时,冷汗已经浸湿了睡裙。
“你放我走吧。”
她垂着眼,声音微弱。
谢斯止蹙起眉梢:“是因为谢盈朝昨晚的话?你应该清楚,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家族的权力。”
女孩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感到轻松,清透的脸上反而出现了更加深重的痛苦神色。
如果谢斯止昨晚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争夺家族的权力,她或许还会好受一些。
——但他是为了她。
门外那几十条人命,从某种意义上说,都是因她而死。
一想到地上的鲜血和雕塑般的死尸,许鸢就如同被泡在了一汪痛苦和窒息融合而成的深潭里,歉疚得快要死掉了。
谢斯止对她的偏执和欲望不会消退,在未来,这样的事说不定会反复发生。
去年万圣夜,谢盈朝曾对那个男生起了杀心。
当时的许鸢只觉得害怕,现在想想,换作谢斯止呢?
他们体内有着相同的基因,血脉里留着同样冷酷的血。
谢斯止对裴霁言的恶意昭然若揭,许鸢从不认为他想要杀死裴霁言的念头只是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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