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霜默了默,心中转过百种思量。
引发头痛的原因有很多,她并不能确定谢浔的病一定因旧伤而起,但这确实是一种可能性。
思忖良久,裴玄霜道:“我能看看侯爷头上的伤吗?”
谢浔点头:“这是自然。”
裴玄霜便站了起来,走到谢浔身侧,示意其低头。
那股幽幽的清冷香气再一次将谢浔包围了住,谢浔扫了裴玄霜一眼,配合的将头低下,垂着眼,且盯着那双踩在丝绒毯上的素白绣鞋。
微凉的手指轻轻地拨开他的束发,在里面寻找摸索,圆润的指腹滑过发丝时发出咝咝的低响,好似有蛇在耳边吐信,撩起一阵阵蚀骨的麻痒。
谢浔舒服的眯了眯眼。
再看身前的女子,她神情专注,若有所思,便是系在发髻上的银色发带落在了他肩上也不知。
谢浔盯着那发带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将那发带捏在了手中,不想竟是换来裴玄霜的一声轻斥:“别动。”
谢浔身子一僵,裴玄霜亦是一愣。
她低头一瞧,这才发现自己的发带被谢浔攥着,赶忙整理了一下头发,解释道:“请侯爷不要乱动,我正在为侯爷验伤。”
谢浔捻了捻手指,勾唇一笑:“不知裴医女验的如何了?”
裴玄霜颔首道:“若民女诊验的不错,侯爷的后脑上,因外伤救治不利而留有一小块淤血。”
“淤血?”
齐老夫人再难坐住,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疾步走到谢浔身前道,“这、这可如何是好?裴医女,你能治好侯爷吗?”
裴玄霜暗暗咬了咬牙,依她的私心来说,她实在不想再和武安侯府有所瓜葛,但病人就在她面前,她也为其诊治了,难道她要违背医德,对她的病人弃之不顾吗?
谢浔将裴玄霜面上的表情变化尽收于眼底,看了个透透彻彻。
不是无计可施的无奈,而是心有顾忌的不情愿。
谢浔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刺了下。
“怎么了?”
他冷声冷气地道,“莫非我这头疾已是无药可医了?”
裴玄霜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
她对满目希冀望着自己的齐老夫人道,“有法子治的。”
“哎呦,那就好,那就好,真是吓死我了!”
齐老夫人长长舒了一口气,在谢浔的身旁坐了下来,“我就剩这么两个宝贝孙子了,任何一个出了意外,都是要了老婆子我的命哦。”
谢溶赶忙走过来与谢浔一块哄齐老夫人,裴玄霜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心中细想着替谢浔医治的办法。
谢浔斜目瞧着裴玄霜,只觉得对方冷冰冰的面容上写满了不情愿三个字。
老夫人伤感了一回后缓过了精神,她轻轻按住谢浔的手背,心疼道:“浔儿,你告诉祖母,你这伤是怎么来的?是哪个天杀的伤了你,哪个!”
这都是六年前的事了,齐老夫人若是不问,谢浔一点都不想忆起,可既是祖母问了起来,岂有不答的道理,便如实道:“孙儿不是被人伤的,是攻城之时躲避不及,被一块大石头砸中了脑袋,这才受了伤。”
“是被一块大石头砸的?”
齐老夫人听罢猛地打了个寒颤,紧接着倒吸了一口冷气,双眼一闭,竟是厥了过去。
谢溶失声大叫:“祖母!”
“祖母,你怎么了!”
谢浔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原本想要去扶齐老夫人,可不知为何,在他看到下人们一拥而上围在齐老夫人身边时,脑海中莫名闪过一片血光,紧接着浑身一僵,脑袋如炸裂了一般撕心裂肺地疼了起来。
他在下人们的尖叫声中昏了过去,失去意识前,他看到那名白衣医女静静地站在一旁,像在看一个死物一样平静无波地看着自己,面上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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