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手轻脚给母亲盖好被子,他洗漱过后,提起昨晚收拾好的小皮箱,又看了看父亲的情况,告诉很早就起来的金嫂辛苦留意一下父母的动静,便离开了家。
他去了客栈,把东西交给弟弟,然后一起赶奔火车站。
买了票,等车来,兄弟俩坐在一起,却很少交谈,因为总觉得话一多说,眼泪就随时要掉下来了似的。
火车轰鸣着进站时,还没停稳,童雁翎就走了。
他不敢看着弟弟上车。
因为他怕就在对方刚刚登上梯子的那一瞬间,自己就会疯了一样伸出手去,抓住弟弟的衣袖,把他硬扯下来,然后嘶喊着告诉他你不许走!
你不许逃!
你不能留我一个人!
你不能丢下这个家!
……
可到最后,他虽然没忍住眼泪,却收住了阻拦对方离开的手。
他不能失去冷静,这个家现在如果还有一个人必须保持冷静,那就是他了,也只能是他了。
就算是硬装出来的顽强,他也得顽强下去,否则又当如何呢。
童雁翎回了家,安抚劝说母亲什么都会好的,为了不让弟弟担心,也要高高兴兴的,等母亲总算情绪略微稳定下来,眼里有了点光彩,他才略微放下心。
那天上午,他帮金嫂给父亲熬药,陪母亲聊天、理毛线、约定好了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父亲,只说雁声在外头避风头不敢回来,也就罢了。
等到中午,金嫂做了简单的午饭,吃过之后,安顿母亲再睡一下,告诉金嫂说自己下午要出门,最迟明早回来,他扫了院子里和院门口的积雪,洗了脸,换了身衣裳,靠在椅子里打了个盹,就算看不下去也还是坚持着看了一会儿书之后,听见从院门口,传来的一声汽车喇叭声。
放下书本,抬手抹了把脸,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来接他的,是叶鲲的司机。
对方客客气气把他请上车,而后平平稳稳把他送到地点,停好车之后,便离开了。
看着身后的黑漆铁门关上,童雁翎克制着心里的紧张,迈步往里走。
而他眼看着,甬路尽头那灰色洋楼的大门被推开,从里头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手里夹着烟,白衬衫外头套着墨蓝色的西装马甲,笔挺的长裤,锃亮的鞋。
站在门口,他就那么边抽烟边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眉心微微皱起,拢了一把漆黑的头发之后,那男人在童雁翎低着头迈步走上那两层台阶时,朝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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