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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凤翔讨过她的笔,册上落墨,笔力严峻森然,搁笔道:“便是这四个字。”
苏离离瞅了一眼,淡淡道:“定金一千两。”
“苏老板是想裹挟定金潜逃么?开这么大的口。”
苏离离认真道:“难道我像骗子?还是只骗一千两的那种?”
祁凤翔嘿然笑道:“是我小人了,一千两银子原不足一骗。
来日我遣人奉上吧,明天我回幽州,大约十月中旬来取货。
苏姑娘勿要忘了。”
“生意的事我忘不了。”
祁凤翔眼睛指点木头道:“这不是裁缝店的莫大么?”
苏离离头也不抬,仍是淡淡道:“那是骗你的,他叫木头。”
祁凤翔附掌大笑道:“这个名字好,看他面色神态,人如其名。”
木头额上青筋隐隐浮现,待祁凤翔走后,板着脸对苏离离道:“银子不是这么好讹的。”
苏离离摇头,“禄蠹国贼不是谁都能做的,这个价已经便宜了。”
苏离离最终挑定了杉木做这一口棺材。
木头亲自动手,精雕细琢,把那四个字刻了,又从书房里翻来些符咒,刻在棺盖里面。
苏离离奇道:“这是谁呀,你要人家不得超生。”
木头冷冷道:“既是禄蠹国贼,自然不用超生。”
这时,正是九月初,天凉秋深,万物隐含肃杀之气,天地酝酿翻覆之象。
苏离离那根敏锐的毫毛似触到了什么危机,夤夜转侧,难以成眠,猜不透平静表面下埋着怎样的波澜。
这夜睡得不实在,隐约觉得有几根微凉的手指抚在自己脸上,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有人轻声唤道:“姐姐。”
苏离离听得是木头,努力想睁开眼睛,却仿佛被睡梦拽住了,怎么也睁不开。
她静静等着他再说话,木头却始终没有再说话。
不知多久,苏离离睡沉了,甚至早上也比平时起得晚。
醒来便觉得不大痛快,心里默默思忖,坐起身来,掀了被子下床时,这数日的不安终于有了着落——枕边露着一角白纸。
她抽出来,上面是木头清癯的字迹:“不要相信祁凤翔。”
苏离离披着头发冲到院子里,推开东面木头的房门,被褥整齐,窗明几净,床上横放着那柄市井俗货。
苏离离一时把握不住这是什么意思,愣愣地站着。
程叔不知何时在她身后,静静道:“木头走了。
昨夜跟我告辞。”
“他说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只说他走了,叫你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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