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鼓卫的衣服都是黑色,原先没看见上衣的血迹,后来迎着光一看,全是暗色的血,按理说这么多从胸口冒出的血可以立刻致人死亡,他精神太好了些。”
王放牵起一绺发丝,“你骗了他什么?”
她扯了嘴角,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山洞的?没听到?”
“原来在秦夫人眼里,我一直是个躲在一旁看热闹的人。”
她腹诽了一句小人,这句话她可分辨不出背后的意思,索性胡说道:“骗他兵符在你身上、你快要撑不住了出去搬救兵了、把我一个人扔这儿是因为觉得我是个累赘一无所用……”
王放凝视着她翘起的睫毛,只要再低一低,就可以碰到,“看来你师父没有教过你怎么诓人。”
“说跟你翻脸了,大难临头各自——”
她及时咬住舌尖,疼的眼泪又滴下来,脸掩在厚重的被面里,耳朵却红透了。
真是作死啊。
她难堪的要命,再也不能维持一副淡定样子了,飞快地给自己找着借口,“……山顶上演的那一套总得圆得出来。”
王放覆住她的前额,又热了些许,他在她小巧的耳垂旁吹了吹,“没关系,我不在意。”
罗敷实在忍不了了,“陛下的戏可以到此为止,我不想再作陪了。”
他的唇擦过她的光滑的额角,闭目道:“好。”
感到她在被子里又踢又蹬,领口的湿润也蔓延到了锁骨处,他将她抱得更紧,“好好休息,后日还要拜托你给一人诊脉。”
王放用目光细细地描摹她露出的侧面,和他记忆里的一样,那时他从昏迷中痛醒过来,守着他的就是这一张恬静的脸。
那时他下意识拉住了她的手,而此刻他抱住了她。
第79章借宿
马车在梧城一家清静的客栈停下,梧城是个大城,离京畿不远,但外城这一片人流仍是稀少。
罗敷扶着车壁下车,多亏了在软榻上睡了一整天,双脚落地才能站稳,但眼前还是晕眩了一阵。
一个腰上未配刀的河鼓卫躬身从客栈里出来,侍卫们整齐地站了两排,恭迎两人跨进门槛。
罗敷眼看着大门旁的一个黑衣侍卫对她露出一个似曾相识的笑,她不认识这人,这人倒像以前见过她似的……她自从当了院判之后,也没有给河鼓卫中人当过主治大夫啊。
不过这两排的阵仗,她绝对是熟悉的,当初在邹远和一群被赶上车的医师们押到养病棚里,那知州大人不省人事后就有这两排冷冷地守着,以至于她现在的心情又不好了几分,仿佛自己就是那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糜幸。
这么多人里唯独不见卞巨,应是又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腰上传来一股稳稳的力道,王放没说什么,径直带着她往客栈里走。
她转过身,褐色的眼眸潭水一般的沉,低声道:
“我不知道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才的事情我不会记得,望陛下网开一面,自重些吧。”
说完坚决地推开他的手,心却还未从慌乱中拉回来。
她跟着引路的侍卫上了楼,将王放甩在身后丈远,因为心事重重又兼走的太快,一个趔趄差点摔在楼梯上。
她咬着嘴唇,几乎是落荒而逃。
王放在后面无声地笑,他想起半年前隔着杂芜的病气在棚屋的门口望着她,确是想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
后来她发现知州身上的疑点被河鼓卫直接带到府馆软禁,那时她的脸色不能更差,却仍装着淡定至极的表情,应该也是不知所措——就像他第一次在酒楼里见到她丢脸的形容一模一样。
他都养成习惯了,可她还不知道。
侍卫请微笑的白衣公子上楼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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