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枚其人,心怀大善,胸中宽和,却有些奇特的顽固脾性,总抱持着一些天真得有点惹人发笑的理想,以至于当玉邈告诉他,如果他们不亲手封印江循,仙界将会自己动手令江循消失时,展枚根本不信这会是仙界的决断,要不是有展懿拉着,差点儿就直奔仙界索要说法去了。
今日连番劳碌,摧心折肝,玉邈已是脸色青白,难以作答,展懿瞟他一眼,便接过了话来:“……看情形也是没能说通。
仙界催你了吧?”
玉邈尽量精简语言,道:“……七日为期。”
“七日?”
展枚脸色微变,往不老阁的方向看了一眼,努力降低音量,“还魂阵怎么办?不是说要给秦牧找到除还魂阵以外的复生之法吗?”
展懿此时倒是反应很快:“仙界不会跟咱们讨价还价的。
七日之内,替代还魂阵的阵法若是找不到,难不成要眼睁睁看江循被仙界带走?”
展枚犹是不甘心:“……明明可以把此事告知秦氏。
秦氏若是知道能复活独子,必定倾尽全力,仙界为何一定要……”
还未等展枚说完,展懿就把人勾入自己怀里,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枚弟,你这爽直性子,将来要怎么做展氏家主,斡旋平衡各方势力?仙界想要的就是尽可能把衔蝉奴打压下去,不许它再临人间。
秦牧于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个死人,附加在江循身上,更是个大麻烦。
他们能给出还魂阵,给秦牧陈清当年事情前因后果的机会,于他们而言已是天大的恩赐,怎么会同意我们把这事儿告知秦氏,把这件事闹得更大,更难以收场?”
玉邈单手抚住额头。
如果有人此时上手触碰,会发现他的体温甚至远高于江循。
即使如此,他还是咬牙坚持道:“我答应过他,尽全力保住秦牧性命。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食言。”
话说到这份儿上,展懿都有点无语了:“观清,我这人说话不好听,江循现在身受重伤,到七日之期结束前他能养好身体已属大幸,秦牧之事,事在人为,实在困难,不必太过勉强。”
玉邈心里惦记江循,草草应下便掉头推门进屋,谁想那方小案上已是空空荡荡,乐仁昏倒在了床上,只剩一身里衣,腰间的令牌也被顺走。
不老阁窗门大开,挟裹着淡雅槐香的气流卷入其中,飒飒有声。
四人神色大变,交换了下眼神,展懿负责留下来照看乐仁,乐礼则带着其余两人抢出门外,沿着出乐氏结界的必经之路竭力追赶,追了没多远,恰好迎面碰到了两个刚刚换班的乐氏弟子。
乐礼走上前去,张口便问:“可见到大公子了?”
两个弟子面面相觑一番,答道:“回二公子,见着了。
就在我们刚才换班前一盏茶的功夫,大公子出了结界,说是要出去办事……”
……按照时间推算的话……
乐礼扭头对面色难看的玉邈道:“我们一出门他就跑了,他应该没听到我们说什么。”
玉邈不语,只在袖内掐紧了手指。
七日之期……七日之期!
偏生就在这七日之期的当口,在百火燃眉的当口,他又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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