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咳嗽着问,停查二皇子遇刺案后,他鬓间的白便又多了许多。
陆远垂眸:“卑职不敢妄揣圣意。”
“你呀,总是这么小心,”
圣上叹了声气,“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黑子先制人,而朕从不喜欢被动接受。”
陆远正欲落棋的手指一顿,倏然下错了地方。
圣上大笑一声,立刻吃了他几子,陆远抬眸看向他,面上一片平静放在腿上的手却暴起了青筋。
“朕先前赐婚的那个李桓,明日就该成亲了吧,”
圣上啧了一声,“他可是第一个坏了朕规矩的人,当真是勇气可嘉。”
“圣上……”
“还记得朕为何为你取名培之吗?”
圣上含笑看向他,“‘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
故栽培之,倾者覆之’,中用的就留着,不中用的就放弃,《中庸》诚不欺我。”
陆远静了许久,才哑声问:“圣上既然已经决定倾者覆之,为何到今日才说?”
为何偏偏是李桓成亲前一日,是连他都觉得圣上大慈悲的时候。
“若非如此,如何以儆效尤?”
圣上笑呵呵地说,“你是个聪明孩子,想来不会让朕失望。”
陆远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知道你心肠软,或许下不了手,待会儿出去时带上两个内侍,”
圣上又落一棋,面上显露疲惫,“记得将人带得远些,别脏了皇宫这地界儿。”
“……是。”
陆远应声,将棋盘收拾妥帖后便往外走,刚走出第二道门,便有内侍跟上了。
他眼底一暗,没有阻止二人,只是安静地往外走。
李桓还在与人说笑,看到陆远后立刻站直:“大人。”
“跟我来,有事要你做。”
陆远冷淡地扫了他一眼。
李桓愣了愣,急忙跟了过去,本想仔细问问情况,可看到他身后的内侍后顿了顿,到底是没有问。
一行人径直往外走,坐上马车出了宫,又出了城,最后在一片乱葬岗停下。
此刻已经天黑,空无一人的乱葬岗只有乌鸦低飞,时不时出嘶哑难听的响动。
陆远终于停下脚步,两个内侍也松了一口气,赶紧站到离他远一些的地方,安静地等着接下来生的事。
李桓不解地看着面前的陆远:“大人,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
陆远眼角泛红,话没说完绣春刀突然出鞘,光影流转之后刺进李桓心口,“杀你。”
李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吐出一堆血沫,最后睁着眼睛直直倒了下去,抽动两下后闭上了眼睛。
陆远握刀的手微微颤抖,面色冷硬如十殿阎罗,许久之后阴鸷地看向两个内侍:“两位公公,可以来检查了。”
内侍本就因为四周乱丢的尸体生出胆怯,对上陆远的视线后更是一颤,匆匆上前查了下李桓的鼻息,便急急退后了:“大人,查验过了,咱、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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