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没有再听到,以后也听不到了吧……
假如他死了的话,阮扶雪会如释重负吧,还是说,也会为他落一滴泪呢?
他既希望阮扶雪能为他落泪,又不希望。
这两年间,他让阮扶雪流了太多眼泪,每一次伤害阮扶雪的话,又何尝不是在伤害他自己?
这时。
城外飘来一声响亮的攻城的号角声。
如恶鬼催命一般,把将士们都唤醒过来,绝望悲壮地望向城墙边际,那里像是连着灰白冰冷的天空,青乌冻云如要砸下来。
好似天与地之间的空隙将来对他们合上,不费吹灰地湮灭他们所有人。
祁竹注视着天空,站起身来。
他最后洗了把脸,扶正自己的冠缨。
他虽弃笔从戎,但在心底,仍然觉得自己是个文人。
子路说“君子死,冠不免”
,而被乱刀斩死,世人有道他愚蠢,祁竹却觉得佩服。
他知道敌军不会攻得那么急,还得先喊门,所以才敢正正经经地整理好自己的装容,也只是勉强而已,几天下来,他的衣服铠甲靴子都早已不成样子。
现在的他,要是回了京城那等锦绣之地。
没人会当他是个将军,只会把他视为乞丐。
祁竹提起力气,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刀。
他甩了个刀花,背刀于身后,抬脚迎着敌军的号角声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与以前一般,又似是深陷淤泥,难以拔出,无比沉重。
身后跟着数名他的心腹下属,每个人都紧紧追随着他,夷然不惧,慷慨赴死。
到了此时此刻。
祁竹没什么怕的,他知道他这一趟必是要死了,但他想让自己死的有点意义,有点价值。
祁竹转身,把宗山叫过来。
他从胸口掏出一封信,递给宗山,说:“你从后面出去,还有最后一匹马,你带一个小兵,让小兵去龚将军那,让他知道我死了。
然后直接往京城去,找阮四小姐,把信交给她。”
送走宗山,祁竹再把其他人叫来,一道商量。
祁竹走上城头。
下面,狄夷的将领在嚣张地对他喊话:“祁竹,等着你的只有死路一条,不如早早降了我,我念在惜才之心,倒不介意收你入我麾下,今后你供我驱使,我便可以留你一条小命。”
说罢,他张狂大笑起来。
终于见到祁竹走出来。
祁竹孤身一人,站上城墙的最高之处,此处狂风大作,他却站得很稳,重重的铠甲压住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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