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之时,他还听见蔡昭的翻来覆去的动静,便披着寝衣踏了进去,掀开女孩的被褥,躺进去,抱住她。
蔡昭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药味,青年坚硬的胸膛和结实的肩背上缠满了层层细布,底下是雷秀明下午刚给他涂的褐色药膏。
她自幼闻惯了药味,恍惚间宛如回到幼时,小小的她在夜里钻进满身药香的姑姑被窝中。
她放松下了紧绷的精神和筋骨。
慕清晏摸摸她乱糟糟的头发,柔软蓬松,疼惜道:“你像刚被打了一顿的小猫仔,毛都秃了还龇牙呢,明日叫下头送两个细心的丫鬟上来。”
蔡昭在他的怀中蹭了蹭,嘟囔着:“小猫仔不用丫鬟,舔两口就好啦。”
慕清晏亲亲女孩的额角,“你不是说我不可理喻么。”
蔡昭宛如放弃了般,“我还说过许多次再不要见面呢,后来又如何,如今天底下没人觉得我们清白了吧。
唉,姑姑以行走江湖时,最讲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叫她知道我这副反复的德行,不知怎么笑话呢。”
慕清晏安慰女孩:“放心,我们之间的争执没几个人知道,我们可以假装从没分开过,便叫天下人都以为我们始终如一的相悦倾心,至死不渝。”
蔡昭从被褥下探出细细的双臂抱住他,将脸颊贴在他胸膛上的细布摩挲,“阿晏哥哥。”
“嗯。”
“我们以后还会吵架的。”
“想来也是。”
“你不要把我的话当真,我们之前几次分离,其实我心中也是好生难受。
哪怕回到落英谷,吃什么都不香了。”
“……我知道。”
慕清晏收束双臂,将怀中柔软的身子抱紧,手掌顺着她的脊柱探进去,指下是柔软的女孩肌肤,还有横亘在纤细背部的几道隐隐鞭痕。
旧伤狰狞,与柔嫩的肌肤恰成鲜明对比。
他指尖微颤着抚摸上去,“与你说件事。”
“哦。”
“那日你在太初观受刑,我知道在你心中,是将那次受刑看做决意与我一刀两断的决绝之举。
可在我心中,却恰恰相反。”
蔡昭抬起头,满眼疑惑:“嗯?”
天地良心,她生怕自己割断不了与慕清晏的情分,于是拼着半条命去受了刑,就是盼着门规重罚能将自己打醒拉回去。
慕清晏摸着女孩的脸颊,自顾自的说下去:“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知道你的决绝之心,我涉水归去后,无数次想着就这样算了也好,你我终究不是同路之人。
然而午夜梦回,我眼前都是你满身是血的模样,便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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