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看着晃悠悠合上的车厢门帘,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忽然觉得这时代的风气可以再稍微保守一点,别跟现代社会似的,相识的男女说两句就能搭车顺道送回家了!
登上车后,莲房本要跟上去服侍,袁慎这回不矫情了,直接道:“我与你家女公子有话要说,你先退下。”
言语虽十分和蔼,但手上已不容分说的将车门阖上了,阻隔了外面小婢女的哎哎之声。
“袁公子请注意礼数。”
少商板着脸,随即去推车壁上的窗格。
袁慎回过头来,笑道:“你这人真奇怪,适才你将楼家大夫人训的跟龟孙似的,现在倒来跟我讲礼数。”
少商抑郁,她就知道这货刚才什么都听见了。
她无奈的叹口气,停止推窗,压低声音:“有些事,暗着可以来,明着不能做。
嘴上痛快完了,以后还要见面呐。”
袁慎挑了挑眉:“适才楼垚都要并娶了你和何昭君了,你还对这门亲事不死心?”
少商赶紧转身,辩道:“若阿垚知道并娶之事对我是多大的羞辱,他还敢张嘴说好,我非两巴掌拍死他不可!
可他不知道呀。
他以为并娶就如同虽只看中了一柄剑,可碍于人家百般纠缠,他就再多买一把好了。”
“你就这么笃定?”
“自然!”
少商正色道,“阿垚就是这样的人,在滑县时他看见遭了匪患的孤儿寡母可怜,他就拿出身上所有的钱,却不知孤弱之家得此横财更会招来祸事。
我心里清楚,倘若阿垚知道并嫁之后我会有何难堪,他是断断不会答应的!”
“可楼垚如此无知无能,这样的郎婿你要来何用?”
袁慎不悦了。
“无知我可以告诉他呀,至于无能……”
少商正色道,“谁生下来就有大能耐的。
譬如适才那事,我说这样直白愣登的给人家钱是不成的,阿垚就去询问县衙里的老吏,我们再一起合计,终于妥善的将人安置好了。
临离滑县前我们还去看过呢,那寡妇与后夫男耕女织,和睦相处,两家的孩儿在一道玩耍,与嫡亲手足无异。”
说到这里,女孩一脸骄傲。
袁慎心中一动,静静的看了她一阵,终于恍然道:“……楼垚这样的郎婿,才能叫你安心,是不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少商心生警惕。
“没什么意思,随口说的,你别跟扎了刺似的,好好坐着。”
袁慎低着头,纤长玉白的手指拨弄着腰间用浅绯色绸绳系住的金玉环佩,声音轻渺,“……说实话,若叫我择妇,我也想找能叫我安心的。
可这世上,有几个人能真叫人安心的……”
少商阴阳怪气道:“袁公子还找什么安心的,您应该找合心的呀,要做袁氏宗妇嘛,什么照拂族人,礼数周全,哪样都不能少了。”
袁慎叹道:“楼太仆的夫人也是都城闻名的贤良练达,如今看来,心胸狭隘,伪作矫饰,还不如你这样恶言相向的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也心胸狭窄的很,若我处于楼大夫人的位置,未必不想把好的都扒拉到自己亲儿的碗里。”
少商故意唱起反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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